第五十三章(2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28812 字 9個月前

次日,各處宮人都收到了月錢翻倍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和陰吃了敗仗的事。

直殿監內,宮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除了這到手的錢,也是為著這天大的好消息。

如驚蟄,廖江這等去過上虞苑的人,自是被團團圍住。

驚蟄隱約還能聽到廖江的話。

“……不是,我伺候的是山佑使臣,那越聿使臣……”

“我沒怎麼見過和陰使臣,不過人都死了……”

驚蟄這裡的人少一些,等他突破重圍,回到自己的屋裡,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扯得有些淩亂,他無奈地捋了捋。

驚蟄沒想到,幾月前,他還在和容九討論到底誰才是刺殺的人,可現在,景元帝卻已經兵貴神速,將呼迎胡打給殺了。

這無疑,和係統的說辭有點出入。

景元帝看起來對外族並沒留情,怎麼都不像是那種,因為重病自|焚,所以惹得國破家亡的人。

這不是很鐵血嗎?

隻是,驚蟄當初猜測,和陰使臣或許是被陷害的,畢竟隻要是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在那種情況下試圖刺殺景元帝……

可容九說,景元帝不在乎。

這句話,驚蟄起初沒明白,可現在他卻是知道容九是何意了。

景元帝的確不在乎。

不管是誰刺殺的都好,他隻需要一個理由。

畢竟皇帝再瘋,在這種家國大事上,都不可能毫無緣由出兵,邊關大將再怎麼聽從皇令,也做不出這種胡鬨的事。

可要是景元帝被刺殺,那就不一樣。

合情合理。

經此一役,那些外族再想打主意,都要掂量著赫連皇帝的心思。

這位,可不是先帝那麼軟弱。

隻是,也不知道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怎麼做的,不聲不響,任何人都沒有聽到風聲。

這樣出奇的掌控力,叫人敬畏之餘,也不免有些害怕。

驚蟄剛換完

衣服,慧平才回來,累得就要往床上倒。

驚蟄連忙拉住他:“彆彆,你就這麼躺下去,今晚可怎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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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宮走火後,自然得重新修繕,那坍塌的宮宇需得靠著人力,將場地清|理出來,再由工匠去修築。

慧平就是被抽調去幫忙的。

這幾日,慧平回來總是灰頭土臉。不過,乾活也是有加錢的。

慧平雖然累,倒也心甘情願。

驚蟄和慧平說了這兩月月錢翻倍的事,他高興得人都清醒了幾分:“這可好,這就能湊夠錢了。”

慧平需要一筆錢。

驚蟄知道他這般節儉,是為了給家裡的妹子攢嫁妝。

慧平原是同州人,距離京城,算不上十分遠。

後來家裡窮得沒辦法,因緣巧合才入了宮。

家裡人尚在,又知道地址,還有同鄉在,慧平和家裡偶爾也算是能聯係上。

約半年前,慧平收到消息,說是家裡妹子要出嫁,嫁妝需得百兩銀子,想問慧平能不能搭把手。

對慧平來說,想要攢下百兩也不容易,這麼多年,手頭裡也就八十幾兩,剩下的錢,都是這小半年裡拚命賺出來的。

其實驚蟄並不看好。

這一百兩對慧平來說,幾乎是全部的家底,要是給了出去,自己可就真的什麼都沒剩下。

要是他的家人很好,那還另當彆論,可胡立頗有微詞,這其中怕是還有矛盾。

礙於這是慧平的家事,驚蟄也沒有插嘴,隻是將他拖了起來,推著他去換洗。

“你的身體才是根本,要是累壞了,可得不償失。”

將人推去浴室,驚蟄這才挽起袖子打掃屋舍。

【恭喜宿主,和陰人經此一役,士氣大跌。短時間內,不足為懼。】

係統一聲響,讓驚蟄整理的動作一頓。

“你這也未免後知後覺。”

驚蟄早就收到了消息,何必等係統通知。不過,係統會特地告知,是否說明,當初在它說的“未來”裡,這和陰人,也是入侵的主謀之一?

驚蟄:“你先前不是說,景元帝出事後,外族會入侵,可現在來看,皇帝陛下手段了得,就算突然出事,外族也不敢立刻來犯才是。”

【宿主,未來,是需得當下改變,才有所轉變。在係統“看到”的未來裡,景元帝從不曾出兵攻打過外族。】

驚蟄微愣,有些奇怪。

他不是那麼喜歡景元帝,可也多少能感覺,乾明宮這位還是在乎民生大計,並不像他行事那麼瘋狂。

為何眼下,和係統的“未來”,有著那麼大的差距?

當真是他導致的改變?

驚蟄皺了皺鼻子,覺得不大可能。

他的任務,可是失敗了那麼多次,能做成的,也寥寥無幾。

有時候,驚蟄都覺得這任務,是不是就奔著他做不成去的?

係統嚴正聲明:【係統從來都不

會打擊報複,宿主這是汙蔑。】

驚蟄皮笑肉不笑,那你就是承認想要打擊報複了?

總而言之,係統很喜歡現在的進展,並且請求驚蟄多多完成任務。

驚蟄一聽到康滿的名字,頭就大了。

“你以後能不能出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任務?最起碼,也得是我能接觸到的。”驚蟄翻了個白眼,“我和永寧宮,有過什麼關係?”

係統安靜乖巧,【但宿主也做到了。】

驚蟄嗬嗬,什麼做到了?

要不是容九插手,他就得鋌而走險了。

他和永寧宮雖沒什麼聯係,可是北房卻是有一位剛剛從永寧宮來的陳嬤嬤。

陳嬤嬤是因為永寧宮出了宮女太監對食之事,連累被貶,這才到了北房。

這看起來順理成章。

永寧宮,北房,這似乎是個巧合。

可驚蟄身邊,關乎巧合的事情實在是太多。

多數巧合,到底都是人為的安排。

他從無憂口中得知,立冬在陳嬤嬤來了後不久,又成為了陳嬤嬤的馬前卒。

明嬤嬤出事後不久,立冬曾偷摸著離開北房……此路向東……從永寧宮被貶來的嬤嬤……投靠,永寧宮,康滿,康妃……

驚蟄閉了閉眼,捏著眉心。

若非深挖背後的聯係,又怎能知道,這其中,或許還和康妃有關?

這位可從來都是宮裡的體麵人,最是軟綿可親。可偏偏這麼個菩薩心腸的好主子,手底下,又為什麼會教養出康滿這樣的太監?

是康滿本性如此,還是說,康妃從一開始,看上的,就是他這樣狡詐的脾性?

能在後宮裡平安活到現在的人,不管份位高低,都是聰明人。

康滿的情況,康妃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可他還是順順當當地在永寧宮待了好幾年,不就代表著康妃的默許?

康妃,必定也存有問題。

驚蟄想到這,不由得長出了口氣。

容九會攔著他,也是正常。

若非這幾日冷靜下來,驚蟄抽絲剝繭,他未必能看到這麼多。

而沒有容九,他想要破開這個麻煩,或許會另辟蹊徑,去接觸陳嬤嬤。

可既然,康妃會盯著北房,也就意味著,驚蟄這麼個存在,或許早就在康妃的心中掛上名冊。

他主動接觸,或許會引起她的覺察。

這小小的北房,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引來這麼多臥龍雛鳳?

難不成,還有著驚蟄不知道的秘密?

噠噠,噠噠,噠噠——

疾馳的馬蹄聲,踩著深秋的日頭,衝入了京城。官道上,百姓遠遠聽著“速速避讓”的嗬斥,忙往兩側退開。

能夠在官道上飛馳的人,要麼是暈了頭的世家浪蕩兒,要麼就是各地的急報。

尋常百姓見了,隻是議論幾句,就也拋在腦後。

路邊上

,岑良懊惱地看著自己的裙角,剛才那一人一馬疾馳時,飛濺起來的汙泥,將她的衣裳弄臟了。

柳氏蹲下來,用手帕幫著清|理了下,無奈笑道:“莫要氣了,回頭我給你洗洗。”

岑良:“娘,我自己來就好。”

她生氣,不過是因著這是柳氏給她做的新衣裳。這才穿出來第一天,結果就汙了裙角,總歸有點不高興。

柳氏搖頭笑了笑,被岑良拉進了鋪子裡。

這成衣鋪子,好些人都在和岑良打招呼。

如今誰都知道,岑良是主家中意的人,日後,怕是要接過掌櫃的位置。這鋪子裡的繡娘,好些個都和岑良關係不錯,甚至明裡暗裡,都問過岑良是不是有什麼門路。

一想起這個,岑良就是無奈,她哪來的門路?

她還怕這裡麵另有緣由。

畢竟,這天上掉餡餅的事,著實太罕見,岑良擔心被砸死。

“阿娘,你試試這個。”

柳氏手裡有錢,就愛往岑良身上花,在自己身上,卻是一個子都不留。

岑良看不過眼,就將柳氏拉來了自己上工的鋪子。這成衣鋪子對外做買賣,除了賣成衣,也能定製,還賣布料,自家繡娘要是想買東西,還是有些折扣的。

如此,柳氏才肯答應。

她們在外麵選布料,陸陸續續有新的客人來,其餘人就去招攬新客,很快,就剩下她們倆人低聲絮語。

岑良倒也自在,直拿著布料朝柳氏身上比劃。

她們兩人說的官話,略帶著同州口音,在那住了好些年,已經被潛移默化,原來的襄樊口音,自是一點都不在。

待她們選好了布料,進去付錢的時候,坐在成衣鋪子對麵茶樓上的人,這才收回了視線。

這屋裡坐著好幾個人,鄭洪坐在窗邊,低頭吃茶。

賴鐵笑嘻嘻地說道:“鄭洪,沒想到你平日裡裝得正經,這心裡卻也是想著這種事。”

剛才盯著人家姑娘,可是看了一路。

就這茶樓裡坐著,還往外頭看,這不是看上了,又是什麼?

鄭洪半心半意聽著,忽而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想什麼醃臢事,我可沒這心思。”

說完,他擔心賴鐵這人亂來,又道:“你可彆做什麼多餘的事,我看著她倆,不過是覺得麵熟。”

他知道有些人私下養女人,每次出來都偷偷摸摸相見。

可鄭洪是不愛這事。

忒花錢。

他不舍得。

賴鐵挑眉:“和誰?”

鄭洪自然不可能和他說,敷衍地說道:“一個朋友,不過他家裡人都沒了,應當是我看錯了。”

之前鄭洪在酒樓瞥到這小娘子,就覺得麵熟,今日偶爾再見,盯了一路,那種熟悉的感覺越發強烈。

賴鐵:“民間這麼大,偶然遇到一兩個長得相似的人,那也很是正常。”

鄭洪跟著點頭

他剛才假意接近過那成衣鋪子,那小娘子和中年婦人說話,都是帶著同州口音。

胡立就是同州人,鄭洪對此熟悉得很。

驚蟄出身襄樊,和同州天差地遠,根本不在一處。

鄭洪心裡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也就低頭,不再說話。

待到下午,鄭洪和胡立碰頭後,這才一起回了宮。

慧平攢夠了錢,托胡立想辦法,要將錢給送回家鄉去。胡立雖答應了慧平,卻將一百兩扣下,先悄悄尋了人回同州一趟。

胡立和慧平是遠親,知道他家人是什麼周扒皮的性格,生怕慧平吃了虧。

這事隻有鄭洪知道,那跑腿的人,還是鄭洪給幫忙找的。

京城去到同州,一來二回,頂多再多等大半個月,要是慧平家裡人,真的如來信所說那麼可憐倒黴,那胡立自然會將這百兩銀子給了去。

將采買的東西與名單一一核對,又交付給宮人,鄭洪這才和胡立回了雜買務歇息。

路上遇到雲奎,幾人還聊了聊。

聽到驚蟄傷勢剛好,又去儲秀宮走了一趟,鄭洪不免罵了一句。

他從來都是個嘴硬心軟的,嘴上罵罵咧咧,到底還是拎著點東西去探望驚蟄。

驚蟄知道他來,還有點驚訝。

那雙黑眸看著他手裡的東西,又笑了:“我還以為,又是容九送來東西。”

鄭洪沒好氣地說道:“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事,來見你,就非得是為了他?”

驚蟄笑眯眯地讓人進來。

鄭洪特地打量過驚蟄走路的姿勢,看著很是正常,這才道:“閒著沒事,就多閒著,彆整日總是想找事。”

驚蟄:“都快成懶骨頭了,哪裡還能再閒著?”

鄭洪將手裡提著的東西塞給了驚蟄,“打開瞧瞧。”

驚蟄愣了下,打開瞧了瞧,麵上露出幾分喜色:“居然是這個。”

鄭洪送來的,是他家鄉的特產。

這糕點,從前隻有柳氏做的時候,他才能吃到,驚蟄也不記得叫什麼,卻是記得這特殊的模樣。

驚蟄笑了起來:“從前倒是想吃,可總不知道叫什麼,今兒倒是托你的福。”

鄭洪擺了擺手,這也是在路上看到那對母女時,他突發奇想買的。

一想到那對母女,鄭洪猶豫了片刻,他知道這兩人怕是和驚蟄沒什麼聯係,隻是覺得麵熟,就總是要多想一點。

可這世上,哪有這麼僥幸的事?

鄭洪忍了忍,到底是沒說。

明知道不是,卻還要說出來,那豈不是要惹人傷心嗎?

“先前,你花錢讓我查一查你爹的墓地,這倒是簡單,官府早有記錄。這錢你算是白花,我再順帶送你一條。”鄭洪轉而說起彆的事,“你爹倒是屍骨俱全,沒多挨一刀。”

鄭洪雖說得不夠清楚,可驚蟄足夠聰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鄭洪是什麼意思。

人沒在外麵砍頭死的,那就隻能在裡麵被折磨死的。

驚蟄沉默了片刻,臉上倒是平靜。

他道:“多謝你這附贈的消息。”

送完東西,再送完消息,看完驚蟄的身體無礙,鄭洪就沒打算逗留。

驚蟄將人送到門口,鄭洪看了他一眼,意義不明地說了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一直這麼好運。”

驚蟄挑眉,鄭洪卻不想解釋,轉身就走。

他思來想去,還是打算下一次能出宮的時候,再好好查一查這事兒。

也許真的隻是巧合,可如果是真的,那對驚蟄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待到九月末,鄭洪出宮去,在處理完要緊的事情後,就帶著人徑直朝著之前的成衣鋪子去。

想要知道那對母女的身份,得先從這裡下手。

最起碼要知道她們的名字。

隻是鄭洪還沒有到成衣鋪子,在路上就被人攔了下來。

來者根本什麼話都不說,就先把他們暴打了一頓。鄭洪會點武功,可根本打不過。這些人下手賊狠,都朝著要害去,生生將人打得吐血。

“莫要再靠近夫人和小娘子,我家主人會很不高興。”

一道陰冷的聲音,在鄭洪的頭頂輕飄飄落下。

“這一次,隻是警告。再下一次……嗬,沒有下一次了。”

丟完狠話,這些人就跟他們出現一樣神秘,眨眼就消失了。

鄭洪費勁坐了起來,靠在牆上擦了擦嘴角,其他幾人也都痛苦地爬起來,一個兩個都低低哀叫著。

鄭洪等人甚至都來不及說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挨了打。這可以說是莽撞,也可以說……那些人根本不在乎。

就算打的是宮裡的太監又如何?

鄭洪硬生生在他們身上看出這種煞氣,這不是普通人能養出來的打手,他們的手裡,肯定都沾過血。

剛才那人說得,絕非假話。

要是接下來,鄭洪再不知輕重,試圖接觸那對母女,他是真的會沒命。

真是奇了怪了。

鄭洪喘了口氣,真有這樣的力量,怎麼那對母女渾身上下,卻看不出一星半點富貴氣?

真是倒黴。

鄭洪爬了起來,徹底熄了這心思。

是他多心猜忌,也是驚蟄沒有這個命。

這對母女……這麼一看,也不會是他那苦命的親人。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離去。

就在不遠處的巷子,在鄭洪等人離開後,又有人悄無聲息地跟上去,直到他們真的遠離這條街道。

他們知道鄭洪的相貌,這才饒過一命。

若是換做其他人,這回就該殺了他。

隻是寧總管吩咐下來時,有強調過幾個不可立殺的人,鄭洪算是其中之一,這才堪堪挨了一頓打,稍作警告。

隻是可一不可再。

再有下次,他必死無疑。

畢竟接下來,就是該為任務目標奉上驚蟄的“死訊”,這緊要關頭怎可生事,擾亂步調?

這無疑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畢竟那位,從來不是多麼有耐心的人。

宮中,寧宏儒收到消息後,捏了捏鼻梁。

倒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運。

他低頭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冷淡地說道:“還需咱家吩咐嗎?還不快將這兩人拖出去?”

一個太監低聲說道:“陛下,陛下說,要榨乾這兩個的血,來當墨汁……”

寧宏儒:“那就拖去慎刑司辦。”

也是這兩人倒黴,撞上景元帝心情不愉,偏偏還不知死活。

一個哭得楚楚可憐,想著色惑脫身,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一個隻想著求饒,卻不知那一聲又一聲尖銳的哀嚎,更會刺激陛下的嗜殺。

寧宏儒進了內殿,看到了正在翻閱文書的景元帝。這位陛下眉頭微蹙,眼裡含煞,這暴戾的氣勢,仍是不去。

寧宏儒跪下,狠狠磕了個頭:“陛下,奴婢有罪。”

他是有罪。

是寧宏儒膽大妄為,稍作更改了皇帝命令,這才在今日,保住了鄭洪一條命。

——凡試圖靠近柳氏母女,揭露秘密的人,罪當死。

景元帝從一開始,要的就是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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