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訴他們。”
驚蟄來回踱步,這對他來說很是特殊,畢竟他很少會有這種不安的焦慮。
“你在擔心?”赫連容揚眉,在把驚蟄帶回來後,他身上的寒意就消失了許多,“就在他們為了你,奮不顧身趕來乾明宮的時候?”
“我不擔心他們會……”驚蟄猶豫著,“嫌棄我,但我害怕他們會疏遠我。”
慧平他們在得知傳聞後的第一時間,是選擇來乾明宮附近探聽消息,雖然這樣的行為非常莽撞衝動,然而也說明他們根本沒有在意那些不好聽的說法。
但是,不會嫌棄是一回事,疏遠又是另一回事。
驚蟄有點焦躁地掠過自己的頭發,抿著嘴角看向赫連容:“一般這個時候,你會怎麼做?”
赫連容挑眉:“何意?”
驚蟄:“彆當做聽不懂我的話,你不是也有朋友嗎?你與那個叫茅子世的……到底是怎麼相處的?”
赫連容捂著嘴沉默了會,漂亮的黑眸帶著莫名的情緒,慢吞吞地說道:“他,很心大,不怕死。”
驚蟄狐疑地看著赫連容:“……你說,不怕死?”
赫連容衝著驚蟄露出一個森冷的笑:“若他怕死,怎麼可能撐到現在?”
驚蟄也跟著沉默了會,幽幽說道:“你不會又騙我吧?茅子世真的是你的朋友?”
男人在承認和隱瞞裡猶豫了瞬息,儘管隻有短暫的停頓,可對敏|感的驚蟄來說已經足夠了,他癟著嘴:“我!就!知!道!”
赫連容隻好說:“我沒有朋友。”
驚蟄瞪著男人。
他知道自己應該生氣,或者說,隻有生氣,那也是不能夠的。然而,當赫連容用那種冷漠的聲音,說著那些幾乎人人都有,卻唯獨他沒有的東西,驚蟄卻莫名感覺一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
寂寞。
他不知道赫連容會不會有這樣的感情,但這讓驚蟄有點難受。
驚蟄:“……大多數人,都會有朋友。”
“想來我不會是大多數人。”赫連容淡淡說道,“大多數人,也不會做皇帝。”
驚蟄:“那為什麼,選了茅子世?”來糊弄他。
赫連容斂眉,緩聲說道:“他是外祖父的關門弟子,是特地進京來幫忙的。與沉子坤相熟,雖然有點混賬,不過審時度勢,倒是比寧宏儒厲害些。”
驚蟄輕輕說道:“正常人來說,這已經能算是朋友。”
就算不是非常好的朋友,不過普通朋友,也總歸夠格。
赫連容冷漠地搖頭:“他怕我。”
這世上能不害怕赫連容的人,少之又少。翻臉無情,喜怒不定,就是一頭不受控的怪物。不得不注視著他坐在皇位上的代價,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還會發瘋。
驚蟄:“可我也怕你。”
他這麼說著,卻主動靠近赫連容,抬手掐了掐男人的臉,動作輕輕的,像是怕極了在
這張完美漂亮的臉龐留下痕跡。
在過去這麼多天,驚蟄終於開始慢慢恢複之前,對容九的一些小動作。
有些大不敬。
不過驚蟄總覺得,極其偶爾,他沒控製住自己這麼做的時候,赫連容看著麵無表情,其實是有點……類似於高興的情緒。
赫連容向來喜歡驚蟄親近他。
“你怕我什麼?”赫連容就也低下頭,任由著驚蟄蹂|躪自己的臉龐,“驚蟄,因為我是皇帝?”
“因為你是皇帝。”驚蟄承認。
在過去那麼久,他們總算第一次提及這個問題。
如果不是有太後,蠱蟲這接連的事情,這樣的進程怕是要再晚一些,不過或早或晚,他們早晚是要談及這個話題。
驚蟄到底難以真的舍棄這段關係。
“你還在懷疑,我對你隻是玩弄?”赫連容冷冰冰地說道,好吧,雖然還是冰冰涼的感覺,現在聽起來就略帶薄怒。
驚蟄:“我曾懷疑過。”
他向來坦誠,既是要剖析,就不會掩藏自己的想法。
“在你……帶著人出現在北房的時候,在你以皇帝的身份出現時……赫連容,在那個時候,你倒是告訴我,我該怎樣才能不懷疑你?”驚蟄抬頭,黑眸裡帶著潮|濕的水汽,“你我身份懸殊,你幾乎知道我的一切,我把所有能告訴你的身份秘密,全都說給你聽,但你呢……”
在那麼危急關頭,看著好似是天神出現,卻隻能讓驚蟄在一瞬間想起過往所有的謊言。
以驚蟄的謹慎敏銳,倘若他沒有喜歡上容九,沒有被他故意誘導,早該在意識到危險的那一瞬就抽身遠離。
赫連容如同逗弄小獸般,一次次故意引導,在那一瞬間,驚蟄會認為容九從一至終都在欺瞞他,又哪裡有錯?
赫連容沉默了許久,大手蓋住驚蟄的臉,卻不是為了把他推開,而是想要擋住他那一雙眼睛。
“驚蟄,你倒是狡猾。”男人淡淡地說道,知道他的弱點後,倒是會學以致用。
驚蟄在赫連容的手掌下吸了吸鼻子,卻是笑了出來:“許你故意用臉來招惹我,就不許我多看你幾眼?”
看。
這個行為,是必須用上眼睛。
驚蟄早就知道,赫連容尤其喜歡他的眼睛,尤其是他帶著少許淚意,霧蒙蒙地看著他時,男人堅硬的心仿佛在這個時候都會軟化下來。
“我不後悔。”
赫連容冰涼優雅的嗓音輕了下來,“不過,”以男人的標準,這樣的停頓,也顯得有些急促,不算掙紮的話語在他的舌尖壓抑了瞬息,又輕易地滾了出來,“我知道了,你會難過。”
那不是道歉。
對於一個歉意的標準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然而,赫連容感覺到掌心的熱意。
潮|濕的水汽,順著睫毛輕|顫的動作擦過皮肉,帶來癢癢的感覺,卻連帶著另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覺,讓男人感到心頭
有點發堵。
“彆,彆移開手。”
驚蟄的聲音微微顫抖,叫住了赫連容的動作,他們保持著那個有點奇怪的姿勢站了一會,他不能看到男人的臉,就也不知道他的表情,不知他現在是用哪種眼神在看著他。
這反倒讓驚蟄更加清醒,也更加堅定。
“赫連容,我怕你,不再是因為覺得,你對我隻是玩弄。而是你的身份,你的隱瞞,還有你……”驚蟄頓了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一種尋常普通的生活,就如同……我的父母。”
驚蟄對於家的渴望,對於生活的向往,全都來自於他的父母。
他想要那樣緊密的關係,父親和娘親的眼底,隻能看得到彼此,他們平凡,快樂。他們的生活如此平淡,卻又如此幸福,光是看著他們,都會讓小小年紀的驚蟄感到無比快活。
赫連容與驚蟄的所有想象都截然不同。
他們的身份簡直如同雲泥之彆,驚蟄要擔心的不隻是皇帝這個身份會帶來的危險,而是景元帝本身,就是危險。
“……但你還是留下來。”赫連容的聲音有幾分古怪,像是夾帶著某種異樣的試探。
驚蟄用力吞咽了下,仿佛這樣,能把喉嚨的腫塊壓下,“是你強行留下來的,混賬。”他像要用打趣那樣的方式,不過聽起來並不怎麼成功,不管是赫連容還是驚蟄,都能聽到出來那聲音裡的顫抖。
驚蟄又停了會,喃喃地說道:“是啊,說上再多的話,難道不是在辯解?”
在為不由自主沉溺下去的自己辯解。
辯解皇權是多麼可怕,辯解自己是如何逃離不開,辯解自己全都是被迫的……然而選擇飛蛾撲火的人,不正是驚蟄自己嗎?
過了好一會,驚蟄才抓著赫連容的手往下挪,露出有點發紅的眼睛,帶著一點難過。
“如果有選擇,我肯定不要喜歡上你。”
他癟著嘴,委屈地說。
太麻煩,太苦,也太危險。
這是何其膽大包天的一句話。
然而赫連容聽了,卻沒有半點不高興,他反倒是微彎眉眼,漂亮昳麗的臉龐上流露出古怪的笑意。那看起來像是克製不住的欲|望,又仿佛流淌著某種奇異的憐憫。
“真是慶幸,”赫連容吻住驚蟄帶淚的眼角,“你沒有選擇。”
那是何其血腥薄涼的一句話。
驚蟄氣得踹了一腳赫連容,憋氣靠在男人的懷裡。
這對驚蟄來說,就近乎是說開了。
已然是做了選擇,那再糾結也沒用,他隻能嘗試著走下去。雖然比起之前要危險無數倍,可或許……也沒有那麼糟糕。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卻還是赫連容某個扭曲的想法。
一想到這,驚蟄抹了下眼角,認真地說道:“你不能一直把我關在乾明宮。”
“不是關。”赫連容沉穩地說道,“是保護。”
“眼下諸事皆亂,這的確是保護。”驚蟄
點頭,讚同了赫連容的話,“但如果事情結束,你真的會放我出去嗎?”
赫連容冷漠地看著驚蟄,驚蟄非常認真地瞪回去。
“這裡很安全,不用勞累,你想看的所有書都有,也不會有外界的眼光,還能與我長久住在一處。”赫連容也跟著摸了摸驚蟄的眼角,“你不想與我一起?”
驚蟄:“我自然是想與你一直在一起,但那是在自願,我們都好好商談過後的選擇,而不是這種……”他朝著乾明宮比劃了一下,“這種情況,比起你之前說的‘家’,我覺得我更像是被你關起來的,禁臠。”
或者,是一隻嬌貴,可憐的稚鳥。
反正就不是個人。
赫連容猶豫著,若要說他不想把驚蟄關起來,那簡直是笑話。他曾經不知多少次有過這樣的念頭,也曾有幾次真的付之行動,將驚蟄給鎖起來,不得不說……
那種感覺異常美好。
驚蟄隻能脆弱地倚靠在他身邊,不僅是日日夜夜,更是連一日所有的活動都必須經過赫連容的陪同,有時候,他更想親自為驚蟄沐浴,送他去解手……逼迫他把所有羞恥,不安,覺得必須隱藏起來的所有地方,都被迫袒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那種感覺,會讓赫連容有異樣的滿足感。
驚蟄的存在,本就足以讓赫連容饜|足,然而這是另外一種,與那毀滅欲|望幾乎伴生的惡意,不像是前者那樣癲狂,卻也足夠惡劣。
若是有朝一日,驚蟄能在赫連容的注視下,真真被操控到那一步,就連舌頭都在他的把玩下,那種叫人顫栗的美妙,足以摧毀他的理智。
所以,赫連容的確無法回應驚蟄的指控。
他正是想這麼做。
隻不過,這樣一來,他得到的就不再會是驚蟄,而是一個叫驚蟄的玩具。
赫連容想要驚蟄,不想要玩具。
玩具可以肆無忌憚地摧毀對待,但驚蟄要小心翼翼地嗬護,儘管赫連容不太懂怎麼做,但他至少明白一件事,要收斂。
收斂,克製,如同過去的每時每刻。
正是因為赫連容的隱忍,才會叫驚蟄終於栽在陷阱裡,再也無法掙紮。
獵人偽裝成誘餌的時候,獵物真的難以逃離。
眼下,這殘忍的獵人垂下眼,露出幾分遲疑,那像是一種極儘克製後,仍無法壓抑的暴躁,“不困住你,你會跑。”這種似人的偽裝,儘管並沒有那麼完美,卻已是十分嫻熟。
在驚蟄能回答之前,赫連容又道。
“起碼,在這你我談話之前,仍有可能。”
驚蟄微頓,望著男人臉上的神情有點猶豫,他總感覺現在赫連容怪怪的,然那種微動的神情,卻又是真的,這讓他抿著唇,好像也不那麼理直氣壯。
“我還能跑到哪裡去?”驚蟄嘟噥,“我的身份還在宮裡名冊上,總不可能真的離開皇宮。”
“嗬,真的不能?”赫連容薄涼地說道,“當初,陳安都能給你送進來
,而今你又怎麼不能如法炮製,再出宮去?”
驚蟄忍不住辯白:“我進宮是必然的事,父親和陳爺爺想要給岑家留下一點血脈,這才如此行事,我出宮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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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赫連容冰涼的眼神落在驚蟄的身上,語氣狠厲地說道:“血脈?絕無可能!”
驚蟄哽住:“你……”
他剛才那句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很顯然,這是赫連容的重點。
赫連容冷冷地說道:“他們想要岑家留下血脈,是期許著未來若是能翻案,你出宮去後,還能娶妻生子?”
“且不說我會不會這麼做,但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還算正常。”驚蟄道,“至於我,我隻能說是辜負他們,喜歡上一隻不會下蛋的公雞。”
赫連容原本還要發作,不過聽到驚蟄這麼說,揚眉看了他一會,“不會下蛋的公雞?”
驚蟄嗬了聲:“難道你會下蛋?”
彆說會不會的問題,就算他真的會,就看男人每次死命按著他捅的姿勢,驚蟄都能猜得出來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捅回去的命。
驚蟄一直都很喜歡赫連容的手指,修長,優美,有力。隻是唯獨在那個時候,粗長而有力,並不是件好事。
赫連容:“就算你真的遭了迫害,我也不在意。”男人淡淡地說道,好似想到彆的地方去,“茅子世曾去找過官刀兒匠,若你的東西遺留在他處,也會被帶回來。”
驚蟄一愣,然後匪夷所思地看著男人。
“你去,你去找官刀兒匠……就為了拿回那東西?”
他吃驚到差點嗆到自己。
赫連容平靜地說道:“你的任何一個部分,都不能流落在外。”
驚蟄露出個痛苦的表情。
雖然能夠從其中覺察到男人另類的感情,可這也太另類,太變態了!
哪有人會要那個……
驚蟄幽幽地說道:“如果我真的……那什麼,你把東西帶回來後,要做什麼?”
失了勢的太監,總是會對那家夥事非常在乎。雖然驚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可這東西要是落在彆人的手裡,想想都會非常不自在。
赫連容:“……收起來?”
驚蟄朝著他齜牙,就像是隻被惹怒的小獸。
肯定不隻是收起來!
驚蟄壓下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縱然對赫連容的偏執已經有了預期,然而有些事情,總是會出乎意料。
驚蟄現在有點擔心,自己做的心理準備不夠多。
他想和赫連容在一起,怕是還要麵臨許多問題。
他驚覺話題已經被扯開太遠,而且越來越朝著危險的方向滑落,連忙想拉回來……他們之前在談什麼來著,哦對,說出宮的事情……
“就算你不把我關起來,我也不能出宮,”驚蟄竭力忽略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我沒陳安那本事,他本來就是經手這個,與宮外有聯係……”
赫連容平靜地說道:“你也有。”
驚蟄微愣:“你說……雜買務?”
“驚蟄,你有很多朋友。”赫連容以一種平淡的口吻說道,“他們願意為你犯險。”
倘若任由驚蟄回到直殿監,以驚蟄這如同小動物的直覺,怕就會立刻發現更多矛盾與危險。在那個時候,要離開皇宮的確是一件難事,卻也……沒有那麼困難。
皇庭在那幾日都封鎖著不進不出,然而有一種東西,卻還是有可能離開的。
——屍體。
在驚蟄還不足夠冷靜,也還沒有太多清晰的證據能夠證明赫連容的真心時,驚蟄的確有可能會這麼做。
這個可能不到三成。成功的可能,更不足一成。
畢竟驚蟄的身邊肯定會跟著人。
可有什麼關係?
哪怕隻有一成,就已經足夠赫連容動手。這些猜想,赫連容自然不能告訴驚蟄,尤其是提醒著他,或許曾經還有過這樣的出路……
他隻會一遍遍朝著驚蟄灌輸著不能逃離的意念。
赫連容不舍得弄壞他,卻不代表不能蠱惑他,就如同他到現在為止,一直這麼做的事。
在與赫連容扯掰過幾回都無果後,驚蟄最終決定放棄商談,而是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反正你要是再關著我,我就要跑了。”
赫連容的眼神瞬間變得可怕,驚蟄卻不理他,超認真說道:“抓回來一次,我就跑一次,你關門,我就爬窗,你要是鎖著我,我就讓石黎來幫我!”
當然,這也有危險的後果。
如果赫連容決定一了百了,把石黎給殺了呢?
那驚蟄就隻能哭了。
赫連容陰惻惻地盯著驚蟄那雙明亮的黑眼睛,就如同漂亮的墨玉,帶著堅硬的光澤,讓人恨不得挖出來。
“驚蟄,”赫連容硬邦邦地說道,“這不總是管用。”
不,它會管用。
不管是赫連容,還是驚蟄,都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點。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驚蟄不會這麼做。
這讓他覺得有點怪怪的羞恥,更又叫他覺得,仿佛有點傷害到赫連容。
赫連容絕不是旁人所說,無心的怪物。
隻不過有些事情,驚蟄無比清楚他做的是錯的,正因為是錯的,所以驚蟄不能讓他一錯再錯。
他無法區分得清,那驚蟄就幫他弄明白。若是赫連容要後悔他忒多事,那也隻能受著。
驚蟄挑眉,這可都要怪他自己呀。
…
不管給他們多少個膽子,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慧平他們這幾個,坐在這寬敞空闊的大殿內,多少是坐立不安的。
這裡是乾明宮。
在整個皇宮大院裡,這是最可怕的地方,除了那些一門心思想要往上爬賺大錢,利欲熏心的的人之外,少有人敢靠近這裡。
……這是慧平心裡的想法。
乾明宮在
這宮裡,還是個很好的去處。隻是對於他們這幾個人來說,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來到這個地方。
如果不是因為聽說驚蟄有可能在這裡,他們不會冒險。前幾天衝動趕來這裡,卻又差點被處罰之後,他們回到直殿監,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薑金明。
薑金明的第一反應就是讓他們全都閉嘴,從此再不提這件事情。
“掌司,難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為什麼不和我們說?”世恩有點著急,“之前您不是一直都說沒有消息嗎???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薑金明淡淡看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個白癡。
他們這些小太監或許打聽不到什麼消息,可是他在這宮裡頭總歸是有點人脈的,怎麼可能真的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正因為他知道了一點若有若無,不像真的卻又不像假的線索,他才會將這件事一直都瞞著不說。
“倘若那些都是真的呢?”薑金明道,“你們打算怎麼做?”
他銳利的視線掃向他們幾個人,仿佛要把他們心裡的想法都挖出來。
“就跟你們今天做的那樣?莽莽撞撞就衝去殿前,如果不是僥幸,你們現在全都該死了!”
中年太監最後那句話幾乎像是咆哮,把他們幾個都罵得垂頭搭腦,不敢再抬頭說話。
“你們幾個究竟是怎麼想的?頭是進水了嗎?一個兩個他娘的沒長腦子,就這麼去了禦前自己死了倒也好了,若是連累了我們,你們就算有三條命都不夠賠的!”
薑金明暴跳如雷,要不是手裡沒東西,他肯定要抽他們。他不管這幾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但這麼衝動,在這宮裡就必然是禍害。
直到把這幾個人罵的狗血淋頭,再不敢回嘴之後,薑金明才喘了一口氣,重新回到座位坐下來,猛灌涼茶水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宮裡的確有傳聞。”薑金明冷冷說道,“那天陛下是在北房裡帶走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也的確是太監……據傳,有人曾聽到陛下和那個人爭吵之中,叫的那個人的名字,是驚蟄。”
隨著他這話一出,原本低著頭的那幾個人,又下意識抬起了頭。
連帶著雲奎一起。
這一次他雖然沒有跟著一起過去,但是他們幾個人來找薑金明的時候,正好他也在,剛才薑金明罵人的時候,順便把他也給罵了。
雖然雲奎無辜,但是他這個做師傅的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不是因事態緊急,他們幾個人沒有多加思考,不然肯定會叫上雲奎。
依著雲奎這死德性也是一叫就走的,根本不帶腦子思考。現在多罵幾句,將來說不定還會多動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