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聞起來並不怎麼舒服,好些奴隸都呆愣地跪在地上,雙目尤其無神。
驚蟄不喜歡這種地方,小臉皺巴巴的。
身旁的管事看了,點頭哈腰,很是諂媚地說:“這些都是已經調|教好了的奴隸,您買回去不管做什麼都好使。”
陳少康跟在驚蟄的身旁說道:“都說了,你沒必要和那種人計較,黃家出來是什麼種,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驚蟄:“他嘴巴不乾淨,我就抽到他乾淨。”
慶國公府上的岑小公爺,算是這京城裡脾氣最好的一個世家子弟,能惹得他發作的,本也是少有,多是與他家人有關。
“我與他比試就成,你較什麼勁?”陳少康道,“誰不知道,你從前偏好讀書,在這騎射上並不專精?”
幾日前,岑良和黃福在鹿苑起了衝突。
這小子喝了點酒就上頭,調|戲了岑良,她也不是個好惹的,當場抽了他一巴掌給他醒酒。
驚蟄收到消息後還是氣不過,趕過來後,他身邊帶著的家丁差點沒把黃福打斷腿。
黃福氣急敗壞,說驚蟄勝之不武,讓他一個月後的萬華節與他再比試一番。
驚蟄一口就應了。
隻是,誰不知道國公府上的岑文經是那等飽讀詩書的小公子。
說他溫潤有禮,說他和善可親,那都是對的,在這騎射上就不怎麼聽聞有所長。
陳少康與他相熟,更清楚這點,原本是想替他應戰,奈何驚蟄不肯,執意要自己來。
“我知你對我妹有點那意思,不過我妹現在還懵懂,根本無心這種情情愛愛。你替她出頭,到時候惹來風言風語,我爹又要在朝上擠兌你爹,算了吧。”
驚蟄對朋友向來乾脆利落,說話也直來直往,那句話刺得陳少康捂住心口,差點沒吐血。
岑良的確還青澀懵懂,看著就還不開竅。
驚蟄執意要自己來,陳少康就隻能給他另想法子。
騎射一道想要上手,除了天賦外,也彆無他法。
——唯熟爾。
國公府給小公爺找了個騎射師傅,而後,陳少康又帶著他來挑個得用的馬奴。
若非此事關乎岑良的清譽,驚蟄向來懶得搭理黃福。
黃福是戶部尚書黃慶天之孫,黃慶天乃是當朝太後的兄長,一家上下都是外戚。
黃慶天和岑玄因在朝中政見不同,時常互相攻訐,這底下的小輩,自然關係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成了,你這些奴隸看著都呆頭呆腦的,真要拿回去,也是個不中用的花架子。”陳少康知道驚蟄不喜歡這些,就越過他與管事說話,“有沒有那種騎射上,也有所長的?”
既是要挑馬奴,自然是要強壯些,管事領他們看的這些,拿回去也頂多就是個牽馬的,能頂什麼用?
管事露出苦笑來:“您要的那種,都是難得一見。”
陳少康這人機敏得很,一看管事那模樣吞|吐著,就定還有後話,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就說,莫要吞吞|吐吐。”
管事急忙說著:“是,是,您要的那種奴隸,咱這正好有一個……隻是這人是頭難馴的孤狼,再是得用,拿回去,也未必能真的用得上。”
一直不緊不慢跟在陳少康身後的驚蟄好奇地越過他,戳了戳陳少康的腰。
“我想看看。”
陳少康也懶得再看這些呆頭鵝,更怕驚蟄看得久了心情不虞,忙推著人離開。
管事帶著他們往裡麵走了一段,人煙漸少,那種血腥味卻越來越濃鬱,讓人聞之有些反胃。
驚蟄微微蹙眉,正想說話,就看到管事停下來,站在一塊黑布的前麵。
這塊黑布正籠罩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物體上,將裡麵的東西遮掩得密不透風。那看起來,像是個鐵築的囚牢,而黑布底下的土壤,帶著不祥的暗紅。
……這血氣,大概是來源於此。
管事賠著笑:“這人是從北邊送來的,身手不錯,也很硬朗,說起騎射的功夫,就算當個師傅也綽綽有餘。不過這性格著實獨,根本馴服不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扯下了黑布。
黑布底下,正如驚蟄猜測的那樣,是個囚牢,裡頭關著個赤|裸半身的男人。
他的身體被鐵鏈束縛著,四肢都有鐵索,根本無法掙紮,裸露的胸膛上到處都是鞭痕,那些猩紅的血跡正在往下滴落。
男人原本低著頭,在乍然得見的光亮後,並沒有著急往外看,而是閉著眼適應了刺眼的光亮後,這才緩緩抬起頭。
——那是一頭強壯赤|裸的獸。
抬起的黑眸裡浸染著怪異的攻擊力,光裸的身體肆意袒露著原始野性,那健美的身體有種凶猛瘋狂的雄性張力,毫無遮掩地襲擊著過往的每一個人。
驚蟄光是看見,就好似被捕獲了般,根本移不開眼,連呼吸都有些停滯。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奴隸?
不僅他是這麼想,陳少康也是。他緊盯著這男人的模樣,扭頭看向管事。
“這人怎麼可能會是奴隸?”他道,“彆是你們抓了不該抓的人吧?”
那掌櫃的臉色有些僵硬,尷尬地說道:“這怎麼可能呢?您也知道,我們這生意做了多少年了,怎麼會犯下這樣的大錯?這人的確是北邊送來的奴隸,身份都查過了。”
陳少康也是清楚這買賣的底細,這才會帶驚蟄過來。
聞言,他半信半疑地看著那男人,又搖了搖頭:“就算這人再怎麼得用,他這樣難馴服,一般人根本駕馭不住。”
這人一看,就不是那種屈居人下的脾氣。
就好比捉了一匹烈性的好馬,再是好的馬匹,若是無法被馴服,那要來有何用?
陳少康一邊說著,一邊去看岑文經,卻發現這人站在囚牢前,已經仔細打量這男人許久。
陳少康心道不好,忙說道:“你莫不是真的要買
下他?”
驚蟄慢吞吞地說著:“不成嗎?”
“這人渾身都是傷,你買回去,也未必能當大用。”陳少康試圖打消驚蟄的想法,“再說了,你也聽到管事說了,這種奴隸野性難馴,你將他買回去當個馬奴,他都未必會聽話。”
驚蟄更加慢吞吞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