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我都知道。”他抬起手,點了點那個男人,“但我還是要買他。”
陳少康哀歎了聲:“你看中他什麼了?”
跟岑文經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看著溫和文弱,可要是拿定了主意,誰都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我覺得……”驚蟄笑起來,“他好看。”
陳少康挑眉,古怪看向囚牢中的男人,這人的容貌,頂多隻能算得上不錯,何來好看之說?
不管他是什麼想法,反正驚蟄已經決定要買,他就算有再多話,也是無用。
小公爺問完男人的價格,痛快地付了錢,就打算將人給帶走。
管事做成了這買賣,將這差點砸在手裡的貨色賣出去,心裡也是高興,連忙讓人配齊了全副武裝,將奴隸鎖得更加牢固。
……將人鎖得這麼死,這是多害怕他暴起?
驚蟄:“你將鎖鏈都鬆開吧。”
管事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人要是放了,說不定就……”
“說不定就跑了?”陳少康乾巴巴地補上一句,“你這生意是怎麼做的?”
驚蟄皺眉,聲音微冷。
到底是家裡嬌養出來的小公子,那矜貴傲慢的小脾氣,多少還是有的。
“他傷得這麼重,就算要跑也不是這一時半會的事。他被我買下來了,就是我的人,我想怎麼做,還要過問你的意思嗎?”
“是,是,小的知錯。”
那管事不住賠罪,這才命人解開這奴隸身上的束縛。
啪嗒——
啪嗒——
接連的重物墜|落在地,聽來有些刺耳。
驚蟄抿著唇,沒想到那些東西,竟是這麼重。
驚蟄來時坐的馬車,陳少康被他趕出去騎馬,餘下的空間留給這個男人。
他身上穿著驚蟄剛讓人去買的衣裳,勉強擋住了身上的傷痕,可這人再是沉默寡言,當他出現在車廂內,就讓這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莫名狹窄起來,就連呼吸都好似有些困難。
驚蟄背對著他,不知在翻找著什麼,將脆弱致命的後背袒露給了男人。
男人冰涼的眼眸掃過驚蟄的脖頸,脊椎,再是落到他的四肢上,仿若判定了這人的無害後,又緩緩閉上眼。
不多時,一片寂靜。
有微弱的呼吸聲靠近,他猛然睜開眼,冰冷的視線幾乎刺穿了來者,將驚蟄牢牢釘在原地。
驚蟄的心怦怦亂跳,感覺到了明顯的殺氣。
“我買了你,把你從那裡帶出來,那於情於理,你都不可以殺我。”
他認真地說,柔|
軟得像是個笑話。
“那我執意要殺你呢?”
這個寡言冷漠,從沒有說過話的男人,終於微動嘴唇。
隻是這話,還不如沒說。
驚蟄癟嘴:“那你要殺,我也沒辦法。可我做了什麼,讓你一定要殺我的事嗎?”
男人眼眸微動,垂下來看著驚蟄的手。
驚蟄後知後覺,抬起來胳膊,衝著他比劃。
“是金創藥。”
手指並起來,指了指男人的胸口。
“你身上的傷,到了府裡,我會找大夫來給你看看,現在先敷藥止血罷。”
男人死死盯著驚蟄許久,冰涼的手指才從他手上拿過玉瓶。
驚蟄離他遠些,看著男人脫下剛才的衣裳,開始清|理傷口,沒忍住說道:“你不怕這藥是假的,或者有毒嗎?”
男人冷淡地說道:“你不會這麼做。”
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小公子,柔|軟天真得很,竟會將猛獸放於臥榻之側。
驚蟄不知想到了什麼,反倒笑起來。
“等你傷勢好後,我會把你的賣身契給你。”
男人正在上藥的動作微頓,冷漠漆黑的眼眸抬起,看向驚蟄:“為何?”
“你看起來,不像是該出現在那裡的人。”驚蟄微彎眉眼,笑眯眯地說道,“我又不差這點錢。你傷好後,隨時都可以走,不過……”
男人揚眉:“不過?”
驚蟄沒留意到他語氣裡長久存在的煞氣褪|去了些,臉色微紅,有點理不直氣不壯地嘟噥起來:“……不過,你是不是易了容呀,等要走前,能不能給我看一眼真實模樣?”那聲音含糊著,聽著沒什麼底氣。
他其實沒敢告訴陳少康,讓他執意要買下這人的原因,恰恰最是荒謬,不可為人道也。
……驚蟄覺得,這人的模樣是假的,在那皮囊下,鐵定有著不一般的容貌。
男人默不作聲,給自己的胸膛上了藥後,將那件有些血淋淋的衣物重新穿回身上,這才看向驚蟄。
那種極具侵|略的注視讓驚蟄很不自在,總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好似他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剛剛醒來的可怕怪物。
“這樣好的買賣……在傷好之前,我似乎該任由你差遣。”
怪物……不,是男人笑起來,那冷漠的笑意裡沒有半點情感。
宛如凶獸撩起嘴唇,露出凶惡的獠牙。
“是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