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校道稀疏無人。
偶爾的蟬鳴都帶著幾分有氣無力,在這過高的溫度下,都如同將死的哀鳴。
忽而風起,有兩人撐傘,從樹下過。
打傘的男生個矮些,反倒撐著胳膊舉掃傘,對身旁那瘦高清俊的同伴叮囑,“剛出了車禍,也不必趕著回來,就算醫生說沒事,你在家養著不好嗎?”
瘦高同伴搖頭:“沒病沒災,就是暈了幾天,有什麼問題?”
“無緣無故暈倒的才叫麻煩,就怕突發什麼急病,嚇死你。”丘明雨埋怨,“反正老板都說了,讓你多休息幾天,實驗又不會長腿跑了。”
“好好好,是我錯了。”瘦高同伴求饒,從他手裡接過遮陽傘,“明雨,你就彆嘮叨我了,我下次肯定不這樣。”
丘明雨看著驚蟄嬉皮笑臉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沒聽進去。
前幾日,在市中心廣場吃飯的時候,驚蟄被一輛橫穿馬路的轎車撞倒。人當時就暈了,送到醫院檢查卻是什麼都沒查出來,可這人就是一直不醒,給那肇事者都急壞了。
到了前天,驚蟄總算醒了,那老哥連忙拉著他好一通檢查,一點毛病都沒有。
驚蟄這人倒是痛快,隻讓他出了這些費用,彆的一分錢都沒多收,就直接出了院。明雨知道後,一邊埋怨他太好心,一邊又讓他先彆來學校。
反正驚蟄的家也在本地,回去很是方便。
結果就出院一天,驚蟄人就又來了學校。
驚蟄:“待在家裡,我爸媽不說了,良兒L連中午都跑回家對著我淚汪汪,我還是早些來學校得了。”他實在是怕了岑良的眼淚攻擊。
明雨嘲笑他:“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驚蟄大名叫岑文經,熟人才會叫他小名驚蟄。
丘明雨是他研究生的室友,兩人從入學到現在關係都非常好。他一聽到驚蟄偷跑來學校的消息,就罵罵咧咧趕去實驗室,將一來就跑實驗室的驚蟄給薅回來。
兩人說著話,趕上其他校區放學,就見原本空蕩蕩的校道上擠滿了人。
明雨幽幽望著那些手牽手的男女朋友,“這還沒過節呢,就這麼多情侶。”
驚蟄:“這不前不後的,哪來的節。你還想讓他們憋著不成?哪個時候,都有這麼多情侶。你彆自己單身,就嫉妒其他人。”
明雨作勢要掐死驚蟄,就在這時,原本被學生擠滿了的校道又被分開,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有外來的車輛駛入大道。
他們學校外來車輛一般是不許入內,隻有教職工可以開車進出,所以學生一般都是擠上大道也無妨。難得看到外來車輛,驚蟄不由得看了眼,發現還不隻是一輛,後麵還跟著三四輛車。
也不知道怎麼就有這麼多人。
明雨:“那不是校長的愛車嗎?”
“啊?”
“第一輛帶路的就是啊,你沒看校報上寫的?”
“校報這玩意
,也就他們部門自己看。”
“誰說,那公眾號多少關注呢……”明雨說了幾句,又扯回來,“這誰這麼大排場,除了校長那車外,其他的都是豪車。”
他說了個牌子,就算驚蟄不怎麼關注,都聽過名,貴得要命。
說是有錢也難買到。
“可能是哪個厲害校友吧。”驚蟄倒是不怎麼在意,“前幾年不還有人給咱捐了棟大樓?”
“不就咱那實驗樓?”明雨應了聲,“剛好咱進校,就竣工了。”
他們讀的學校是老牌大學,知名校友無數,不過彈手就捐了一整棟大樓包實驗器材的人還是少有。
說起來,這樣的事,在驚蟄生活裡並不少見。
小學的事情太遙遠,記不太清楚,但是中學的時候,好像總是在他剛入學前,學校就正巧有工程竣工的事情。不論是教學樓,亦或是原本設備不完善的體育場,又或者是原本不存在的圖書館,似乎總在發生著這樣的事情。
見得多了,驚蟄也就習慣了。
若非剛才明雨提起時口吻很是驚歎,他都快忘記這其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善心人有,可也不常有。
他倒是經常受這些新建築的便宜呢。
驚蟄在心裡為過去那麼多存在的好心人默默道謝,就被明雨拖回宿舍去休息。
回到宿舍,老板的消息也剛好發來,讓驚蟄過幾天再去報道。
看來,今天驚蟄偷摸去實驗室的事情,也被實驗室的師兄師姐舉報給老板。
師門的氛圍很好,沒有什麼欺壓的事,老板善解人意不說,每個月還定點給發錢,雖然不多,但已經是良心好老板了。師兄師姐為了論文忙碌,但驚蟄剛入門時,也常帶著他學習,對比起偶爾聽說到的一些傳聞,當真天壤之彆。
驚蟄一邊回複老板,一邊在群裡麵對幾個師兄師姐哀嚎,一時間師門小群甚是歡騰,好幾個都冒泡出來關心他。
等聊完,就聽到明雨在陽台喊了聲。
“你摔了?”
“不是,你看學校大群。”
驚蟄仰躺在床上,點開學校大群,就見不少消息都在瘋狂刷新,其中最多的字眼就是“後山”“墓”等等,等等的字眼。
“後山那座墓搶救成功了?”
他們學校依山而建,這山嘛,就跟所有學校附近那條後街一樣,稱之為後山,其實人家還有自己原來的名字,叫暫關山。
去年驚蟄剛入學的時候,暫關山出了件事,有人摔傷在裡頭,被巡山人員送去醫院了,結果在醫院裡暴露了是個盜墓賊的身份,醫護直接報了警,警察抓回去一通審問,最後發現他偷摸進校園,說是為了暫關山上的一座墓。
暫關山上有墓,這是學校早就知道的事,建校伊始,就聽過附近老人說有墓,反正學校也沒人去碰。
國家地大物博,哪個地方挖出來古墓都不奇怪。
誰能想到,還真的有盜墓賊去挖。
這審問下,盜墓賊才吐露了實情,說是在他們盜墓界——盜墓居然還有小圈子——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說暫關山有大墓。
可多少人來了又去,就根本沒挖出來過。
他是個窮困潦倒的盜墓賊,人到中年都沒掙到什麼錢,一天酒後膽壯,想起這個一直流傳的說法,就抄起家夥事來到了這城市。
盜墓賊找了不少老人,的確打聽到這地方有墓地,這還有個傳聞,說是幾百年前還有人試圖來挖過,可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怎麼回事,什麼都沒挖到不說,還派了騎兵將那地頭給踏平了。所以到現在,也就有這麼個傳聞,到底也沒誰真的見到那墓。
可他人來都來了,不親自去一把,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