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果然有人來給衛聽春送飯。
送飯的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嬤嬤,老嬤嬤身邊還跟著兩個仆從,一看便知是手腳上有功夫的。
不得不說, 大皇子還挺謹慎, 哪怕他們誤會衛聽春被抓便要抹脖子送死, 卻依舊派了這兩個人來,估摸著是怕她還要尋死覓活。
衛聽春表現得柔弱無助, 任憑那個嬤嬤鬆開了手腳,無論是吃東西還是方便, 都表現得心如死灰。
嬤嬤顯然也被交代過, 一句話也不跟衛聽春說, 沉默地喂完了飯,就把衛聽春再度捆上了。
衛聽春沒有急著打人逃跑,她身懷古武, 卻因為這具身體的素質太差,能發揮出來的那一部分很有限。
萬一一次不成, 暴露了她自身的能力, 就很難辦了。
衛聽春吃過晚飯,重新躺回去, 這一夜雖然最開始胡思亂想,但是後來為了積蓄體力以期逃脫困境, 她強迫自己睡覺。
不過還不如不睡!
大概因為四肢被固定住的原因,衛聽春做了一夜的噩夢, 反反複複, 醒了睡著還是那個。
跟他媽的十八層地獄一樣,專門挑她不能接受的情景來重複。
她每一次,都因為自己的雙手和雙腳被束縛住不能動, 夢見那天晚上,薛盈攀著她的肩膀,真的吻了上來。
她沒能及時推開薛盈,被他用舌尖撩開了唇齒,肆意進出,還將她壓在了被子上,她完全沒有任何掙紮抵抗的力氣。
薛盈迷離的眼神一直鎖著她,讓衛聽春驚醒之後,隻覺得從頭皮一直麻到腳跟。
半夜驚醒的時候,衛聽春嚇得呼吸急促,自己被自己氣得麵紅耳赤。
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肯定是被薛盈嚇的!
但是她後麵再次睡著,還是這個夢……
等到她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以上夢境在不同角度和場景之中,重複了得有十幾次。
天光乍泄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死活不肯再閉眼睛,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憔悴。
蒼白憔悴,傷痕累累,唱的就是她此時此刻。
她在一次次的夢境之中,從最開始背德一樣的強烈刺激,折騰到現在,渾身酸痛難忍,繃太緊了,連屁股蛋子上麵的肉都是酸的。
整個人睡了一宿,卻像是熬了七天,連黑眼圈都出來了。
她心中被折磨得麻木,甚至她覺得現在真的和薛盈來個舌吻,她也能淡定抹抹嘴。
這到底是什麼人間疾苦!
衛聽春躺在床上懷疑人生。
從天色蒙蒙亮,一直懷疑到了天光大亮,給她送飯的老嬤嬤又來了。
衛聽春被鬆綁,慢吞吞活動著手腳坐起來,然後發現老嬤嬤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她身邊沒有跟著那兩個會武的仆從了。
衛聽春早上吃飯的時候,猛地反應了過來!
狗日的大皇子,是讓人給她下藥了,知道她折騰一夜,今天肯定沒有精神,連壓製她的仆從都用不上了是吧!
她就說她絕不是因為日有所思,才會一直做夢和薛盈接吻!
她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那個嬤嬤立刻警惕地看向衛聽春。
衛聽春也隻是頓了一下,就繼續吃了。
她得吃,雖然做夢可怕。但是她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放鬆對方的警惕性。
等到吃過早飯,衛聽春再度被捆住,這一次四肢沒有被分彆捆在床上,而是雙手捆一起,雙腳捆一起。
她有了一定的活動空間。
老嬤嬤從衛聽春的屋子裡出去回稟管事的,說道:“她確實看上去有氣無力,如此三日下去,必定走路都需要人攙扶。”
“那是自然,”管事的是一個身著青衫,蓄著山羊胡的中年人,他看上去平平無奇,眉目慈和,卻是大皇子手下第一謀臣。
手段陰狠,人送稱號青綠先生。
他慢悠悠地說:“煙雲穀出產的致幻藥粉,無色無味,一點點,便能讓人不斷地重複人最害怕的一幕,能將人的心智無聲無息磋磨瘋癲。”
“一個低賤庶女,能同太子和皇帝品嘗到同一味藥,來日也算是她死得其所。”
那老嬤嬤垂眸應是,山羊胡便道:“去吧,看著她的狀態下藥,彆浪費了。”
這老嬤嬤領命之後,便去看著衛聽春。
衛聽春再度服藥之後,狀態也確實不對勁。表情時常扭曲,不停地敲頭,甚至崩潰地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在床上亂蹬。
當然了,這大部分是演的,隻有衛聽春略微有些猙獰的表情不是。
她確實因為藥物總是控製不住思維,但是如果那山羊胡子知道衛聽春想的是什麼,估計會氣出山羊叫吧。
畢竟也沒有人能夠理解,一個人害怕的事情往往和死亡有關,但是對於死過無數次的衛聽春來說,死亡從來都不是她怕的東西。
她無親無故,無父無母,不曾和任何世界的人建立過關係,本來是個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孤魂,可能最害怕的就是積分增長不夠快吧。
但是自從和薛盈相處起來,她最怕的時候,就變成薛盈發病,薛盈找死,薛盈自殘,薛盈,薛盈,薛盈……
因為藥物的作用,調動她內心最害怕也最珍重的東西,她現在腦子裡全都是薛盈,擠得她頭都要爆開了。
衛聽春從沒如此深刻地意識到,薛盈對她竟然這樣重要,那個她好心舍了兩次熱茶的孩子,已經悄無聲息占據了她的所有精力。
衛聽春一邊裝瘋賣傻,一邊心裡罵娘。
她在心中算計著日子,算上她因為藥物昏迷的時間和昨夜,今天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