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五穿 我來試一試(2 / 2)

留春令 三日成晶 10040 字 9個月前

他令手下先走,留在後麵,麵對送他出來的衛聽春,看了她片刻後,周禮竟然從袖口之中,摸出了一個帕子,遞給了衛聽春。

“衛姑娘,不必太過擔憂,殿下吉人天相,定是已經算到了今時今日的局勢,否則殿下便不會隻身赴約,連身邊貼身侍從的後路都算得清清楚楚。”

他自從宣誓追隨太子,便一直都自認是太子的人。

因此他對衛聽春說話,並無半點官威,也無半點隱瞞。坦坦蕩蕩,語調低緩。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遣散人,專程安撫衛聽春的心緒。

“周某並不讚同太子以身涉險,但此番事了,大皇子羽翼儘折……再也沒有了同太子爭奪儲位的能力。”

“這世間,除了殿下,無人能登儲位。周某敬佩太子謀略和手段。”

“衛姑娘,擦一擦吧,你的唇角。”

她的唇角沾上了她匆忙墊肚子時,沒有注意到的食物殘渣。

純白的帕子送到衛聽春麵前,她抬眼看向周禮,看著他雍容氣度,看他靜湖一樣的雙眸,便有種心緒跟著安寧的感覺。

至少她現在確定,薛盈之前將周禮送到大理寺的決策,是對的,而周禮承了他的推舉之恩,也並沒在這個生死關頭有背叛他的趨勢。

衛聽春想到這裡,緊繃的神經便放鬆下來。

若是周禮背叛薛盈,她不會饒他。

她伸手接過了帕子,隨便在唇邊抹了抹。

“謝周大人。”衛聽春不卑不亢。

“衛姑娘……”周禮頓了頓,拱手道,“周某告辭。”

衛聽春點了點頭,目送周禮出了垂花門。

周禮說薛盈算無遺策,是在以身撥位,但是衛聽春知道,他不是的。

他確實算到了一切,也確實連身邊侍從的後路都想好了,隻身赴宴,誰也不牽連。

世人都傳太子殘暴,但他的殘暴,如今看來,隻對他自己。

他不是以身撥位,他是……不想活了。

就像從前她穿越過來的那幾次,衛聽春其實都能看出,薛盈心存死誌。

但是衛聽春想到這裡,就是一陣頭疼欲裂。

她回到薛盈的房間。

這已經是薛盈救治的第七天。

整整七天,薛盈隻在最開始服用了營養液之後,有短暫的好轉。

很快便病情惡化,衛聽春便知道,營養液又一次失效了。

她簡直要瘋。

好在陳太醫醫術精湛,宮中派來的太醫雖然有些心思不純,但也多少幫上了一些忙。

薛盈的命,堪堪是吊住了。

但是毒素激發了他多年心中鬱結,加上他求生意誌薄弱,如今他時而清醒,卻全無理智。

一日勝過一日的消瘦和虛弱,他快要撐不下去了。

晚上施針結束,勉強把藥灌進去三分之一,薛盈身上高熱滾燙,經年累月的沉屙舊疾,一並找了上來,他犯病了。

衛聽春已經把那個青綠先生,帶入了太子府,逼問出了薛盈身上所中的致幻藥的解藥。

而且還把搜來的致幻藥,給青綠先生喂了下去,讓他自己救自己。

但是解藥就算能配出來,現在也不是解毒的最佳時機。

多年沉積,這解藥下去,會直接要了薛盈的命。

衛聽春已經幾天幾夜沒有休息好,隻短暫合眼。

如今也是頭腦發昏發脹,整個人渾渾噩噩,想到薛盈可能會死,她就有種渾身發冷的滋味。

像十八歲那年,凍死在大雪中。

衛聽春以為她早就忘了當時的感覺,卻沒料到在這些天竟然不斷重溫。

她也被折磨得不輕。

而這時候和她一樣熬了許多天的陳太醫,也如同下病危一樣。

用沉重的口吻,對衛聽春說:“如今隻有兩種辦法,或許能救太子性命。”

衛聽春聲音乾澀,已經連火都燃不起來了。

“你說。”

“太子所中之毒,以被我圈在一處,現在當務之急,是用何種方式,逼出毒血。”

“可如今太子連藥都難進,這樣耗下去,隻能油儘燈枯。”

“一是刀刺心口,體外放血,但這種危險極大,十不活一。”

“一種……是設法以硬物重擊太子胸腔,以外力將他心口的淤毒震出來。”

“但這種方式,有可能擊碎太子胸腔肋骨,加重病情,到時候必然藥石無醫。”

衛聽春聽的心驚肉跳,心口驚懼,有種欲要嘔吐的難受。

但她還算冷靜,問陳太醫,“第二種方式,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陳太醫閉了閉眼,捏了下眉心,說:“三成。”

衛聽春隻覺得自己簡直要窒息。

“不行!”

她斷然道,“這兩種方式的風險都太大了。”

她因為身上帶著薛盈給的各種玉印,一動起來就有清脆響聲,那其中有兩塊綴玉拚起來,竟然是太子印章。

皇帝本就想讓薛盈快死,根本不可能管,因此這偌大的,沒有後宅女主子的太子府,現在完全是衛聽春說的算。

“你與我仔細說說,他心口淤積的毒素,到底要怎麼引出……”

衛聽春和陳太醫又談了很久,她在係統空間裡麵翻翻找找,沒有辦法能救薛盈。

衛聽春穿越過各種各樣的世界,其中醫療方式甚至是病症毒素,解毒方式,都相差太多,很多是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就像修真界,就像末世。

衛聽春不能亂來,隻能聽信太醫的話,一切都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來。

但是陳太醫提的這兩種辦法,太過極端,即便是將人救回來,日後怕是也會疾病纏身。

而且……就算薛盈是主角,也會死的,否則那麼多世界的主角扮演,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衛聽春聽了一夜,耳朵已經麻木。

她絞儘腦汁,最後問陳太醫,“不能讓他自己把淤毒吐出來嗎?”

陳太醫沉默了許久,而後道:“我確實可以設法將太子神誌短暫喚回,可是太子已然沒了求生意誌,又如何能自己吐出淤毒?”

衛聽春聞言也沉默了很久。

天亮之前,她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眯著眼看向暖黃的晨曦,背對著陳太醫道:“你設法將他喚醒,我來試一試讓他自己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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