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 太子與大皇子中毒案有了些許眉目,所有苗頭都指向太子,由大理寺少卿親自呈到皇帝麵前。
聖上震怒, 下旨將太子軟禁府中。
朝野嘩然, 坊間沸騰。
外麵翻天覆地的時候,衛聽春正和薛盈在太子府內歲月靜好。
衛聽春坐在軟榻上吃小零嘴, 薛盈就枕在她的腿上,長發散了滿腿,薛盈手上拿著一本書,正是群安風水遊誌。
“我們可以去這裡乘竹筏, 一路飄向汾江。”薛盈指著書上的一處文字描述,隻覺得已經和衛聽春置身在了風景秀美的群安水上。
“聽春,這上麵說,汾江下遊很多船家做的食物也很好吃的,純正的漁家味道,到時候我們嘗一嘗。”
薛盈簡直像個話癆,每看一頁, 都要和衛聽春說上一堆。
衛聽春竟也不覺得膩歪, 聽著他的描述, 像是真的同他一起遊遍了山水。
兩個人都穿著鬆垮寢衣,衛聽春不施粉黛,薛盈不束長發。
他們整日膩歪在一處,行走坐臥, 同吃同住。
薛盈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在飛速恢複, 麵頰上的肉一日複一日地長回來。
眸色清亮,眉心朱紅,衛聽春垂頭看向他笑意盈盈, 隻覺得人生如此,仿若再無所求。
她發現自己原來想要的東西就這麼簡單,有人愛,有愛人,衣食無憂,不再孤苦。
她的心軟成一團一團的棉絮,她變得像個柔軟無比的人形玩偶。
在薛盈的麵前,整個人日複一日的柔軟溫柔。
連同薛盈說話,都變得輕聲細語,灌滿寵溺。
薛盈也是越發的黏人,仿佛幾天的時間,便退化成了幾歲的孩童。
他時時刻刻都要粘著衛聽春,滿心滿眼,都是她。
這樣的日子,過得仿佛飛一樣快。
轉眼之間,便是一月。
天氣漸暖,坊間和朝野的一波又一波的傳聞依舊沸反盈天。
因為大皇子不光身體徹底恢複健康,甚至開始在朝野行走,一如往日,得聖上歡心。
反觀被拘禁府中的太子,不僅門庭寥落,就連從前私下站隊的一些人,也已經悄無聲息轉投了大皇子那邊。
僅有的一些還期望太子能如從前一般絕地反擊的人,執著地朝著太子府內送信。
但是接連一月,太子府內音信杳無,這些人的心中也越發忐忑。
而無論外麵如何的風雨飄搖,太子府內還是平靜溫馨。
遣散的人員名單擬定好,今夜就會從偏門放出。這其中也包括之前衛聽春從太子手下救出的那個穿越女孫穆青。
她肚子更大了一些,這些日子在太子府內被嚴加看守,絲毫掀不起風浪,因為孩子月份越發大了,她的性子似乎也磨平了不少,不再癡心妄想了。
至少表麵看起來是這樣的。
衛聽春到底還是在孫穆青出府之前,見了她一麵。
給了她比其他下人更多一倍的銀錢,孫穆青大著肚子,追到門口,終於把那句話說出口:“謝謝你那晚救我!”
衛聽春頭也沒有回,她那晚,不是為了救孫穆青而救她,衛聽春從來也不是個慈悲聖母。
衛聽春是不想讓薛盈的手上沾染未出世孩子的性命,也不想讓薛盈和大皇子妃之間,因為殺掉了孫穆青,形成什麼心照不宣的聯盟。
當然,衛聽春也不否認,自己那時候,確實有那麼一絲絲對孫穆青的惻隱之心。
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隻需要一臂之力,便能夠擺脫困境,而恰好衛聽春有這樣的力量。
衛聽春在門口稍微頓了頓,說:“彆自作聰明再妄圖以孩子上位,大皇子那裡,你回不去了。”
孫穆青聞言麵上沒有什麼波瀾,她雖然之前有種“降維”的優越感,覺得自己能操控一切,將這些古代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但是自從那一次險些被薛盈勒死,她這些天被關著,早已經想清楚了一切。
她明白了大皇子妃並非如她想的那樣無能,也明白了大皇子未必真的在乎她。
她看著衛聽春動了動嘴唇,似是有話想說,想勸她也不要太相信太子為人。
但是未等她張口,衛聽春已經徑直離開了院子。
一夜之間,太子府內的人去了大半,太子府內的燈也熄滅了許多,整個府內從外麵俯瞰,黑黢黢的。
但是闌珊燈火最璀璨之處,正是衛聽春和薛盈居住的主院。
他們兩個依舊平靜喜樂,正坐在床上翻花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