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顏昕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不由地一怔。
謝景澤抓住她的手腕，隨她一起起身。
他比她高許多，一片陰影壓了下來，孟顏昕被迫抬起頭看他。
謝景澤半垂眼簾，那雙桃花眸因著醉酒的緣故，氤氳著縹緲的水汽，多了幾分可憐無辜。
他似乎是真的醉了，說話慢條斯理的，語氣溫軟：“你叫我不要聯係你，我努力了，但是做不到。”
孟顏昕還是第一次見謝景澤這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支支吾吾道：“謝狗……你喝多了，不要在這裡裝純情。”
謝景澤眨眨眼，仿佛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喝多了才有勇氣和你說心裡話。”他拉起孟顏昕的手，輕輕親了下她的手背。
溫熱的唇瓣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孟顏昕耳根一下子紅了。
這人……是在和自己撒嬌？
她仿佛能看到謝景澤頭頂的小狗耳朵和後麵搖來搖去的大尾巴。
孟顏昕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謝景澤和她耍無賴犯渾求她都能隨意應對，可他突然在自己麵前裝可憐，她這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一瞬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給他一巴掌，罵他臭流氓？
竟然有點於心不忍。
孟顏昕思緒混亂，她開始思考如果兩人就這樣下去會怎樣，又或許，兩人交往了，又會怎樣。
似乎，也不會怎麼樣。
她到底在糾結些什麼？
孟顏昕想不明白，就這麼糊裡糊塗被謝景澤帶進懷裡。
她雖然想不明白，可身體卻十分誠實。
她本就不討厭他，被他微一撩撥，身體便很誠實地做出反應。
這段時間孟顏昕莫名地反感異性的觸碰，除了他。
他低下頭，輕輕吻著她的唇瓣，動作輕緩溫柔。似乎是怕被她討厭，他的動作帶了些討好與懇請的意味。
這種事就像是掀開潘多拉寶盒，有第一次，就很難避免第二次。
她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抬手環住他的脖頸，輕輕回應著他的吻。
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過了，再推三阻四，實在顯得矯情。
得到她的應允，謝景澤將她抵在牆邊，舌尖順著她微啟的唇瓣，撬開貝齒，與她交纏在一起。溫軟的唇瓣染上互相熾熱的氣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回他的動作少了幾分莽撞，多了幾分繾綣的綿綿情意。
孟顏昕窩在他的懷裡，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躺在柔軟的棉花中。
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有些貪戀。
大抵是因著第一晚的緣故，她對他的撫摸異常敏感。
這回，兩人是在他的車上。而後，回了酒店。
……
嚴格意義講，這是她有意識的第一次。
第二天醒來時，孟顏昕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犯了第一次錯誤後，還會犯相同的錯誤。
但她此時也明白過來，這個錯誤，她還會犯第三次，第四次。
孟顏昕徹底放棄掙紮，往謝景澤的懷裡鑽了幾分。
“謝狗，你不覺得我們的關係很奇怪麼？”
孟顏昕趴在他的懷裡，漫不經心地問。
“嗯。”謝景澤淡淡應了聲。他將孟顏昕抱得更緊了些，想了想，低頭吻了下她的鼻尖，“昕昕，我們在一起吧。”
孟顏昕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蹙緊眉頭：“你這是表白嗎？這是我見過最敷衍的表白。”
謝景澤含混地笑了聲。
“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你以為睡過了，我就很好到手嗎？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可排不上號。”孟顏昕不開心道。
她坐起身，撿起床頭櫃上的衣服，慢悠悠地穿戴整齊。
孟顏昕心裡清楚，兩人會在一起，無非是生理上的吸引。
但這不代表，從心理上講，他喜歡自己。
她又不是什麼單純懵懂的小女孩兒，追著他問他喜不喜歡自己，這種問題實在太蠢了。
更何況，兩人從小就認識，這麼長時間兩人都是不對付的狀態，如果謝景澤喜歡自己，早就表現出來了，怎麼可能會等到現在。
她心裡清楚，他不過是想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但她不需要他這種像是施舍一樣的負責。
再聊下去，隻會得到她不想要的答案。
她淡聲對謝景澤道：“如果你喜歡我，就追我。不喜歡，我們保持現在的關係就好。”
謝景澤慢條斯理地係著襯衫紐扣，笑意疏懶地問她：“那追你的話，能不能插隊？”
孟顏昕微微一怔，笑著問：“你憑什麼插隊？”
謝景澤想了想：“憑我臉皮厚？”
孟顏昕：“……”
這人臉皮確實厚，和他在一起太久，都忘了他平時多不著調。
孟顏昕實在不敢想自己未來男朋友會是這麼不靠譜一人，突然覺得自己眼光實在太差。
她幽幽歎了聲，對謝景澤道：“你可以試試。”
-
孟顏昕一直知道謝景澤這人向來不靠譜，臉皮厚。
之前沒有考慮過他的時候，她一向看他和薄嶼宸那廝不順眼，兩人沒個正行不說，謝景澤這人脾氣還奇奇怪怪的，像是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欠揍表情，就算和他吵嘴，他也不會回嘴，滿臉寫的都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吵架都吵不爽。
但孟顏昕沒想到，這人厚臉皮的程度已經達到了相當的境界。
臨近過年，工作室接了兩個大單。再加上IDC的初稿通過，工作室內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
好在宋時晚度蜜月回來，其他工作又不忙，年前可以過來給工作室幫忙。
甫一進入工作室，宋時晚便朝孟顏昕招招手，笑著對她道：“昕昕，有人給你送花。”
孟顏昕微微一怔，快步走到工位前，便見桌上擺著一大束粉色鬱金香。
“這回送的和之前不同哎。”宋時晚笑吟吟道。
很少有人知道孟顏昕偏愛鬱金香，她的大多追求者通常會給她送玫瑰，而且是那種豪擲千金，幾百朵幾百朵那麼送。
每次看到那些比她人還大的花束，孟顏昕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無語。
她對這幫男人豔俗的審美以及毫不走心的禮物沒有任何期待。
她沒想到，謝景澤知道自己喜歡鬱金香。
其實花是誰送的並不難猜。雖然孟顏昕滿臉傲嬌地表示自己很多人追，但實際上她這段時間一直忙於比賽的事，根本沒和什麼男人接觸過，也沒有人在追她。
更何況，她不是那種喜歡被男人追捧的性格，每每遇到自己不喜歡的異性，總是快刀斬亂麻，那些男人並不會追她太久。最久的一個，也就一個多月而已。
她會那麼和謝景澤說，無非有點女生的小心思，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沒人要，很好到手。
宋時晚不著痕跡地盯著孟顏昕的反應，笑著揶揄她：“看來是喜歡的人送的。嘴角都要翹到天上了。”
孟顏昕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翹著唇角。
她立馬換上一副麵無表情的神色，嗔怪地瞪了宋時晚一眼：“彆瞎說。我都不知道是誰送的。”
“我幫你看看，對方留了卡片。”宋時晚指了指花束旁的粉色卡片。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準備拿走花束上的卡片。
孟顏昕眼疾手快地奪走卡片：“我、我自己看就行。”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向宋時晚解釋，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自己和謝景澤搞到一起去了。
互相之間都是熟人，實在太尷尬了。
可孟顏昕的顧慮著實有些多餘。
當她打開卡片後，上麵隻洋洋灑灑寫了三個字：男朋友。
孟顏昕：“……”
宋時晚趁她怔愣，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眼。
看到上麵的三個字，她嬌嗔道：“好呀，昕昕！你偷偷談男朋友不告訴我。我說怎麼笑得那麼開心，原來是談戀愛了！”
“我沒有！”孟顏昕嘴角抽搐幾下，氣不打一處來。
她毫不猶豫地將卡片扔進了垃圾箱，覺得不過癮，還用腳踩了幾下。
她一直都知道謝景澤這人不要臉，但沒想到，他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誰會在追女生時候臭不要臉地稱呼自己是對方男朋友啊？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誰會找這種狗東西當男朋友啊？我嫌棄死了，嫌棄得要命！”
宋時晚咯咯直笑。
孟顏昕嗔怪地瞪她一眼：“不許笑！乾活！”
……
幾人開完會，謝景澤給孟顏昕打了個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孟顏昕還在氣頭上，語氣怒衝衝的：“誰要和你一起吃飯！不要臉！”
“怎麼了？”謝景澤笑意疏懶，正巧秦雨蓉進來送文件，他夾著電話，示意秦雨蓉把文件放到桌上，順便把辦公室門帶上，“花不喜歡麼？”
秦雨蓉見他跟被下降頭似的笑容詭異，不禁加快步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送花就送花，那張紙條什麼意思？”
謝景澤想了想，還是那副慵懶的笑：“美好的期許？”
他頓了頓，戲謔道：“我隻寫了三個字，你怎麼知道是我送的？”
孟顏昕張了張嘴，跟他比不要臉，自己確實缺幾年修行。
沉默許久，她不悅地囁嚅了聲：“這麼不要臉的，隻有你一個。”
謝景澤笑意更甚。
他隨手翻了翻秦雨蓉送來的文件，靠到老板椅上，懶散地問：“那晚上要不要和男朋友吃頓飯？”
“什麼男朋友！你能不能要點臉！”孟顏昕氣得恨不得想把手機一起摔到垃圾桶裡。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會和這種不要臉的狗廝混在一起。
“你不願意啊？”謝景澤故作委屈，“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有誠意？這樣，我晚上親自去工作室接你，怎麼樣？”
“你——！”孟顏昕要被他的不要臉氣炸了。
他明知道孟顏昕暫時不想讓其他人，尤其是宋時晚她們知道兩人的關係，就是故意的。
“怎麼，我拿不出手？”謝景澤得寸進尺。
“謝狗，請你擺正自己的身份，不要和我耍無賴。”
“逗你的。晚上曲廊庭等你，可以麼？”
孟顏昕支支吾吾答應了。
“對了，你能不能把我微信加回去？”
孟顏昕：“……”
自從上次孟顏昕一氣之下刪掉了謝景澤微信後，就再也沒有把他加回來。
兩人最近聯係，都是靠打電話。
聽上去……就不像什麼正當關係。
孟顏昕“唔”了一聲，囁嚅道：“……勉為其難吧。”
掛了電話，孟顏昕終於通過了謝景澤的好友申請。
想了想，她給謝景澤備注：【謝狗】
……
兩人晚上並沒有約在曲廊庭，而是回了孟顏昕在市中心租住的公寓。
倒不是想帶他回家，隻是家裡的阿姨打來電話，富貴身體不舒服，她匆匆趕回去，帶富貴去寵物醫院檢查身體。
來不及去餐廳赴約，孟顏昕便叫上謝景澤陪自己一起帶富貴去了寵物醫院。
好在富貴並無大礙，隻是消化不良，醫生開了藥，便叫她把貓帶回家了。
時間太晚，兩人沒法再出去吃飯，謝景澤便提議在家做飯。
提議不錯，就是孟顏昕不會做飯。
謝景澤好笑道：“我說過要你做飯了麼？找個會做飯的男朋友不就好了。”
孟顏昕並不想接他的話茬。
謝景澤自己不要臉地接上了：“比如我。”
孟顏昕：“……”
不過她確實沒想到謝景澤會做飯。
他在廚房忙活的架勢還挺像那麼回事。
大抵是因著去醫院一直是他抱著富貴的緣故，從寵物醫院回來後，富貴就很黏謝景澤，時不時跑到他旁邊嗅來嗅去，圍著他轉圈圈。
家裡還有隻叫招財的布偶，本來對謝景澤這個外來入侵者嗤之以鼻，可看到富貴黏他，沒多久，兩貓湊在他褲腳邊，蹭來蹭去。
謝景澤在廚房裡既要忙著做飯，又要忙著逗貓。
“你還挺會招貓遞狗。”孟顏昕坐在客廳裡，看著廚房這“溫馨”的一幕，怎麼看怎麼紮眼。
自己真是養了兩隻小白眼狼，居然就這麼和臭男人跑了。
“孟顏昕，你不會用成語就彆亂用。”謝景澤洗乾淨手，從廚房找到孟顏昕藏起來的凍乾，喂給兩隻小貓。
富貴和招財喵喵直叫。
“你家貓確實挺喜歡我的，兩隻母貓？”
孟顏昕欲言又止：“我養的……兩隻公貓。”
謝景澤：“……”
他想把剛才喂的零食收回來，還來得及麼？
“你為什麼要給貓起名叫‘富貴’‘招財’？”謝景澤漫不經心地問。
“怎麼？你有意見？”
“不敢。”謝景澤洗了盤車厘子，拿給孟顏昕。
孟顏昕像個大爺似的，就坐在沙發上等他伺候。
見他挺有眼力見，她心情不錯，勉為其難喂了他一顆。
“名字簡單好養活啊。而且寓意好，將來我肯定帶著我兒子們大富大貴，吃香的喝辣的。”孟顏昕解釋道。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對謝景澤道，“話說回來……你也可以改名叫‘謝來錢’啊，一聽就喜慶。”
謝景澤：“？”
他無語道：“謝謝啊，我暫時還沒有改名的想法。”
孟顏昕嘻嘻一笑，不置可否。
謝景澤回了廚房繼續做飯，富貴和招財跟在他腳邊，圍著他轉來轉去，喵喵直叫。
孟顏昕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知為何，莫名覺得開心。
她撐著下巴，想了想，翻出手機，把謝景澤的備注改成：【謝來錢】
她拍了張粉色鬱金香的照片，編輯了一條朋友圈——
兩貓一狗，人生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