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遊湖(2 / 2)

重生太子妃 屋裡的星星 23785 字 8個月前

謝玉照:“去買些栗子。”

外麵沒再傳來聲音,薑亦棠卻是忍不住地紅了臉頰,她小聲地自己辯解:

“排了好長的隊,我隻是有點好奇。”

不是饞得慌。

謝玉照沒有拆穿她,而是拉了她一下,薑亦棠順著他的力道朝他靠過去,隻要謝玉照抬手,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摟住女子纖腰,但謝玉照沒有,他隻是讓女子靠著他而坐,垂著視線看她,輕描淡寫:

“是我想吃。”

薑亦棠癟了癟唇。

對他的話半點不信。

她小聲嘀咕:“騙子。”

炒栗子很快被送進來,沒給薑亦棠,而是被謝玉照接過,他放下手中原本在看的書,垂著眼開始剝起栗子,等剝了一盤,他吃下一個,才將一整盤的栗子都遞給薑亦棠。

他什麼都沒說,但又仿佛什麼都說了。

薑亦棠呐呐地低頭,不敢去看謝玉照,她知道謝玉照的意思,他吃一個就夠了。

炒栗子很甜,店家放了糖,如今糖精貴,怪不得會有那麼多人在排隊。

但薑亦棠知道,謝玉照根本不愛吃甜食,所以才會說他是騙子。

她乖巧地坐在謝玉照身邊吃起栗子,也不再分散心神去看外麵的景色,偶爾勾頭去看謝玉照手中的書,謝玉照就會垂眸看她,低頭用下頜蹭在她發絲間,有點癢,薑亦棠會忍不住朝他懷中躲去。

薑亦棠被他弄得想笑,討饒地拿顆栗子去喂他,輕聲控訴:

“不要蹭我呀,頭發會亂的!”

謝玉照會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吃下栗子,唇擦過女子的指尖。

一盤栗子最終還是有小半進了謝玉照肚子中。

謝玉照不著痕跡地朝那包栗子看去。

他沒騙薑亦棠,他的確想吃栗子。

他的確不愛吃甜食,卻是不喜,而是對所有膳食一視同仁,況且他曾被幽禁五年,莫說甜食,他早就不會挑剔任何膳食。

謝玉照輕垂視線,落在女子滿足而眯起的杏眸,他抬手,輕輕撫在她眉眼間。

但有些人從未變過,一如他記憶中模樣。

薑亦棠乖巧地任由他動作,甚至誤會了他的意思:“你還想吃嗎?”

說著,又喂了他一顆栗子。

等到淮鵲河,那包栗子早就被二人吃得乾乾淨淨,隻不過有人的確是在吃栗子,但有的人卻是懷著不可言說的心思。

他們到了淮鵲河時,暖陽稍緩,陣陣清風拂過水麵而來,透著股水汽濕潤,行人都這裡都情不自禁地放慢腳步,謝玉照牽著薑亦棠下了馬車,衛笠迎了上來。

薑亦棠看向衛笠。

怪不得今日一日不見他,原來他早就來了淮鵲河。

衛笠恭敬地對二人低頭:“殿下,都安排好了。”

薑亦棠眨了眨眼,什麼都沒問。

一艘畫舫停在了岸邊,畫舫再想裝扮得雅致,隻是輕紗環繞,讓人單看一眼就覺得畫舫上是奢靡景象,謝玉照牽著薑亦棠上了畫舫,畫舫漸漸離開岸邊,四周人的驚歎和注視也被隔開,薑亦棠終於自在了許多。

畫舫上人很多,但除了伺候的人,就隻剩下謝玉照和薑亦棠兩人。

薑亦棠在四周亂看時,注意到有一艘畫舫和她們這艘距離不遠不近,但是看得出,那艘畫舫是一直跟著她們的。

但那艘畫舫上一直沒有動靜,薑亦棠隻好按下好奇心。

畫舫上有伶人彈琴,琴音繞梁不止,許是有人交代過,這琴聲中似乎也都透著雅致,薑亦棠聽得似懂非懂,她對這些了解甚少,僅有的一知半解還是曾經謝玉照請人教她的。

畫舫中擺著許多糕點,這裡和頌雅樓離得很近,頌雅樓的糕點在京城遠近聞名。

前世,薑亦棠也格外偏愛頌雅樓的糕點。

畫舫順流而行,一路穿過不少風景,青粟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薑亦棠以為她是興奮,轉頭低聲道:

“到夜晚才好看呢。”

青粟愣了下,她下意識地想問姑娘怎麼知道的?

但她沒問,而是很快拋開了這個疑惑,又拉了下姑娘的衣袖,湊近她耳畔,低聲說:

“姑娘!姑娘!奴婢剛才看見大公子了!”

大公子,薑碩,府中的嫡公子,和薑亦棠的關係著實談不上好,和薑諳茯不同,薑碩平日中挺疼愛薑霜鳶,在薑霜鳶日複一日地欺負薑亦棠中,他難免行事有所偏頗。

薑亦棠愣了下,她順著青粟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了薑碩。

但薑碩沒有發現她。

薑碩在另一艘畫舫上,畫舫中不止有薑碩,還有薑諳茯,但薑亦棠的重點不在這二人身上,而是看向了畫舫上被眾星拱月般的女子,她一襲月白雲織長裙,額間點了花鈿,一支玉蓮簪攏住青絲,眉眼如畫,她唇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隻是簡單地坐在那裡,就讓人無法忽視她。

青粟的驚歎聲響在耳邊:

“那位姑娘也不知是誰,奴婢以前覺得大姑娘就足夠出眾,但一到她跟前,奴婢都快看不到大姑娘了。”

薑亦棠眼睫輕輕一顫,收回了視線,她轉而看向了謝玉照。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褚櫟秋,被薑諳茯高度重視,覺得京城隻有褚櫟秋可和她一比,褚櫟秋是丞相府的嫡女,其生母出身望族劉氏,門楣顯赫,她自幼就經常出入宮廷,才情禮儀甚至得聖上親口讚譽過。

在謝玉照未得天花前,京城幾乎人人都默認褚櫟秋會是謝玉照的太子妃。

這是真正的名門貴女,人人仰望,想要爭卻又不得不敬重,也因此,前世時總有人把她和褚櫟秋拿來做比較,覺得她配不上謝玉照,覺得她搶了褚櫟秋的姻緣。

因此言論,薑亦棠甚至一度對褚櫟秋感到心虛。

凡是和褚櫟秋同處一個宴會,都會下意識地避開褚櫟秋。

直到謝玉照問她:

“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他說,他如果真的要娶褚櫟秋,在褚櫟秋及笄時,聖上就會賜下聖旨。

但他不想,所以即使京城眾人都覺得她會是,她也不是。

現如今再去看褚櫟秋,薑亦棠內心依舊很難平靜,或者說,重來一次,她越發認同褚櫟秋的話,她配不上謝玉照。

她隻是在投機取巧,挾恩圖報。

謝玉照察覺她似乎有什麼情緒,朝她靠攏低下頭:

“在想什麼?”

薑亦棠堪堪收回視線,垂下頭,聲音有點悶:“她真好看。”

她很難對謝玉照說清她現在的情緒,她隻是覺得她永遠都比不上褚櫟秋。

謝玉照順著她剛才的視線看去,看見了薑諳茯,也看見了褚櫟秋。

他直覺問題出現在褚櫟秋身上。

謝玉照半垂著眼:

“阿離最好看。”

他不算哄騙薑亦棠,他見過薑亦棠及笄後的模樣,人人都不解為何他格外看重薑亦棠,但在見過薑亦棠後,他們卻覺得了然。

他不想拿薑亦棠和任何人比較。

在他心中,也無人能和薑亦棠相比。

薑亦棠沒想讓謝玉照誇她的,但她著實好哄,或者誇她的人太少,隻是簡單被誇一句,她也會忍不住地偷偷彎起唇角。

她仰著頭,杏眸灼亮,確認般地問:

“真的嗎?”

謝玉照低頭笑,衝她頷首。

被謝玉照拉回注意力,薑亦棠就不再去想褚櫟秋,畫舫漸漸行到湖中心,日色不知何時暗了下去,畫舫上亮了燈,不止如此,湖麵上也亮起點點星光,青粟納悶,仔細看去,才發現是湖麵一朵朵蓮燈點起的光亮。

忽然,一直緊跟著他們的那艘畫舫終於有了動靜。

咚——

鼓聲震響,令人心下一顫,倏然,那艘畫舫上甩出一道長綾,與湖中長亭似驟然相連,有女高餘躍而起,落日熔金隻剩最後一抹餘暉下,視線陡然寬敞,謝玉照將手輕搭攬在她肩膀上,薑亦棠就不動了,她專注地看向那艘畫舫。

畫舫中是一片空地,數位女子和長綾仿若合成一體,自上而下,翩然而落,而畫舫仍在不斷向湖中心行駛,稍有不慎,她們就要墜入銀湖,薑亦棠提心吊膽,禁不住抬手掩唇,但在上下星光璀璨中,她們似要飛天作舞,徒叫人停駐腳步。

四周畫舫驚豔之餘逐漸朝這邊攏來,但又在一艘艘小船到來後,被迫停下。

湖中心隻有兩艘畫舫,任誰都看得出這些女子是在為中心那艘畫舫作舞,弦月而掛,四周靜停而不敢攀前。

薑亦棠目不轉睛地看著伶人作舞,下意識地攥緊謝玉照的衣袖。

而在另一艘畫舫上,褚櫟秋不知何時起身,看向被迫停下的畫舫,她遠遠地注視湖中心的那艘畫舫,眉眼淺淡的笑意漸漸消去。

四周有輕輕的議論聲持續傳來:

“誰這麼大的手筆,能請暗鈴坊單獨替其作舞,倒也是霸道,連湖中心都不許人接近。”

“派人去問管事的,船怎麼不走了?”

很快派去的人就回來,低聲回稟:“公子,有船攔住畫舫,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湖中心。”

在場眾人都是身世顯赫,向來隻有旁人規避他們,這倒是第一次,他們給旁人讓道,有人挑眉,語氣不明地問:

“連我們都不能過去?”

管事的苦笑著搖頭。

褚櫟秋沒說話,不需要問,她也知道湖中心的人是誰。

今日她會出府,全是因她聽說殿下今日派人來淮鵲河,否則,她根本不會參加這次所謂的聚會。

殿下得天花,朝堂上人人推卻,生怕會招惹上禍事,丞相府也是其中之一,如今殿下病好歸來,再想錦上添花卻是不易。

褚櫟秋也許久不曾見過殿下,她總得尋個機會和殿下說上話。

但誰知,殿下真的來了,她卻沒有和其碰麵的機會。

褚櫟秋忽然轉頭,淺笑著看向薑諳茯:

“聽聞貴府上的三姑娘今日和殿下出府了?”

薑諳茯也知曉褚櫟秋和太子的那點傳聞,她抿唇輕笑:

“殿下在府中養病時,一直由三妹照顧,殿下回宮時,說過會派人來接三妹,誰知今日卻是親自來了,三妹年幼,也不知會不會給殿下添亂。”

褚櫟秋隻問了一點,薑諳茯卻說了很多,但褚櫟秋沒有打斷她,也聽得明白薑諳茯話中何意。

不過在說殿下看重她三妹,笑話她自作多情。

她及笄兩年,和殿下的婚事一直未果,聖上也久久不曾賜婚,當初的天作之合,如今也落成了她獨自一人的笑話。

褚櫟秋不著痕跡攥住手帕,她轉過頭,沒再和薑諳茯說話。

殿下再看重薑府三姑娘又如何?

這京城中,除了她,誰還能做殿下的太子妃?

有些觀點,日複一日中早就根深蒂固,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

薑諳茯輕勾唇,沒在乎褚櫟秋的裝模作樣,褚櫟秋若是真不在乎,適才就不會問她那一句。

這些年來,她一直居於褚櫟秋之下,唯獨能看褚櫟秋笑話的,也就隻有這一樁婚事。

薑諳茯比誰都看得清,這門婚事如何都落不到她身上,既然如此,她倒是樂得看三妹給褚櫟秋添堵。

同在淮鵲河的薑亦棠不知道二人的心思,等對麵伶人舞畢,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抬頭朝謝玉照看去,小聲地說:

“好危險啊。”

謝玉照垂著視線:“好看嗎?”

薑亦棠說不出不好看三個字,剛才全程她都未曾移開過視線,四周畫舫忍不住靠近,無一不說明適才伶人跳得好。

她彎眸點頭。

謝玉照輕點船欄,鬆翎就退了下去。

薑亦棠猜到鬆翎去乾什麼,無非是打賞,前世也是這般,若是她說喜歡,謝玉照從不吝嗇賞賜。

畫舫逐漸靠近湖中心的長亭,一艘小船橫在岸邊,作為過渡,載著二人上了長亭。

衛笠早就帶著婢女等候了,婢女手中捧著蓮燈,恭敬地垂著頭。

謝玉照牽著薑亦棠在湖邊蹲下,點燃蓮燈,再將蓮燈遞給薑亦棠。

薑亦棠很喜歡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她蹲下,在看了謝玉照一眼後,忽然雙手合十,閉上眼,在萬花燈火中,認認真真地許了個願,然後將蓮燈放入湖中。

在她閉眼許願的過程,謝玉照一直保持安靜,等蓮燈入湖,他才偏頭問:

“許了什麼願?”

薑亦棠眼神閃躲,搖頭拒絕:“說出來就不靈了!”

薑亦棠沒有發現,她話音甫落時,謝玉照的眸色有一刹那晦暗,半晌,才恢複如常。

她忘了,她前世常來放蓮燈,隻要謝玉照問她,她從不會瞞著謝玉照。

這是第一次。

謝玉照看著飄遠的蓮燈,幾不可察地抵住扳指,他的阿離有事瞞著他。

謝玉照忽然垂眸勾了下唇,暗色繚繞,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怕謝玉照繼續問,她忙扭過頭去找青粟,教青粟放蓮燈,期間,她偷偷回頭看了謝玉照,見謝玉照還在看向她放走的那盞蓮燈,她不著痕跡地抿了下唇。

她的願望很簡單。

在放下蓮燈的時候,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如果願望真能實現,那就請保佑謝玉照不再會謀反吧。

薑亦棠癟了癟唇,但她還不能和謝玉照說。

夜色漸深,宵禁快要開始,湖麵上的畫舫早就返航,四周的熱鬨也開始停歇。

薑亦棠和謝玉照坐上馬車時,猶豫許久,才小聲地說:

“殿下,我該回去了。”

薑亦棠知道時辰很晚了,尚書府可能已經落鎖,但她總不能第一次和謝玉照出來,就要夜不歸宿。

而且,她總覺得上岸後,謝玉照心情有點不好。

她這般想著,就問了出來:“你不高興嗎?”

謝玉照垂著視線看向她,她對他的情緒向來敏感,須臾,謝玉照搖頭:

“沒有,先送你回府。”

薑亦棠眨了眨眼,半晌,她才“哦”了一聲。

她低垂下頭,忽然,一隻手落在她頭頂,揉了揉她發絲,聲音從頭頂傳來:

“彆多想。”

薑亦棠覺得她才沒多想,她癟了癟唇,沒理謝玉照。

車廂內安靜了片刻,忽然,謝玉照扣了扣車壁,吩咐:

“回府。”

薑亦棠錯愕抬頭。

謝玉照抬起她的臉,指腹輕輕擦拭過她眼角,聲音很輕:

“怕你回去會亂想,今日住在太子府,我派人去尚書府傳信。”

薑亦棠有很多現在要回府的理由,但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馬車逐漸朝太子府行去,途中,薑亦棠悶悶地說:

“你不高興,就告訴我。”

她又問:“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謝玉照見不得她這樣,低歎了聲,將她摟入懷中:“阿離,你記住,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謝玉照說了一路,薑亦棠才終於相信他沒有不高興。

回到太子府,謝玉照親自把她送到思甚苑:

“早些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府。”

薑亦棠乖巧地點頭。

目送女子進了思甚苑,謝玉照唇角的笑淡去,衛笠低聲說:

“蓮燈拿回來了。”

謝玉照輕輕頷首,見院中亮了燈,他終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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