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棠渾身一僵,溫熱的觸感一碰及離,仿佛隻是錯覺,薑亦棠的哭聲停住,淚珠子懸掛在眼睫上,她有點茫然地抬頭看向謝玉照。
最後視線的焦點落在謝玉照的薄唇上。
她有點怔愣地想,剛才不是錯覺,謝玉照的確親了她。
臉頰有點燒得慌,但其實她剛才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額頭,感覺隻是輕飄飄的,沒有什麼真切感,連羞澀都來不及。
薑亦棠停了片刻哭聲,然後,眼淚又開始掉了,越掉越凶:
“你親我?”
委屈得要命。
她哭著問:“被人知道了,怎麼辦?”
謝玉照詭異地沉默了片刻,他朝四周看了眼,門窗緊閉,室內隻有他們二人。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不論二人做不做什麼,外人都會對二人生出猜測來。
而且誰又會知道?
薑亦棠眼淚掉了幾串,也反應過來這個道理,她一頓,輕聲抽噎著,窘得想要把眼淚憋回去。
謝玉照無奈,抬手替她擦掉眼淚,略過這個話題,回到原點:
“阿離想知道什麼。”
薑亦棠被帶偏了注意,攥緊謝玉照的衣袖,她努力壓著聲音中的哭腔:
“我想知道你喜歡什麼。”
她數著手指,一個個地數:“吃穿住行。”
“你都要告訴我,不能什麼都等我問了才說。”她猶猶豫豫地,冒出一句,“我很笨的。”
她頓了頓,將最想知道的問題咽了回去。
現在不是兩年後,謝玉照還沒有謀反的心思。
從薑亦棠在東宮前喪然垂頭開始,謝玉照心底的困惑終於解開,他大抵猜到薑亦棠在糾結什麼了。
左右不過是“主動”二字。
她介意的是,他從不向她提及任何事。
謝玉照輕歎了聲:
“阿離有沒有想過,我不和你說,是因我當真沒有偏好。”
他唯二的偏好,一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二就是眼前人。
薑亦棠錯愕抬頭。
謝玉照擦掉她的眼淚,摟在女子腰間的另一隻手卻是半點不鬆,而是垂眸問她:
“現在高興點了嗎?”
薑亦棠呐呐地說不出話來,高興和窘迫紛紛湧上來,如果謝玉照說的是真的,那她一直在糾結什麼?
情緒散儘,薑亦棠想說什麼時,陡然又愣住。
怎麼會有人沒有偏好?
隻吃食一項,就有酸甜苦鹹,總該有不喜和喜歡的。
薑亦棠咬唇,抬頭看向謝玉照。
謝玉照仿佛猜到她在想什麼:
“母後在時,和父皇感情甚篤,自父皇登基後,我就被封為儲君,為君者,不得被人探知喜好,以防有人作亂。”
最初也許是掩飾,但時間一長,他自己也分不清喜歡什麼和不喜什麼了。
忍旁人不能忍,習旁人所不知,他所學所知,都是為了那個位置。
所以,沒人能攔著他登上那個位置,包括他的那位父皇。
謝玉照的語氣淡淡,提起這些仿佛不是在說自己,隻是在話落時,他眸色格外冷冽。
薑亦棠驟然啞聲,她心中情緒澀然,明知謝玉照不需要,但她看向謝玉照時,不自覺就透了點心疼。
謝玉照覺得她傻。
他的確是受了一番苦,但他得到的,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但不妨礙,謝玉照覺得心中微軟,他垂眸和女子抵著額頭,輕聲問:
“還生氣嗎?”
薑亦棠劇烈搖頭。
似乎怕謝玉照不信,她皺著小臉,糾結了半晌,忽然抬頭,溫軟的唇瓣貼上他的額頭。
她試探地摸索著,想象著剛才謝玉照該是怎麼親她的,有樣學樣。
謝玉照摟在女子腰間的手倏然收緊,將薑亦棠整個人都禁錮在懷中,他渾身僵硬,呼吸有片刻灼熱。
不是簡單的欲念。
薑亦棠不知道他心底洶湧的情緒,她親得很快,貼上去後,就趕緊移開,她壓著那股子羞澀,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謝玉照,杏眸灼亮,仿佛是在向謝玉照討賞,乖順得要命。
謝玉照緊繃的後背一點點放鬆,他半垂著眼,忽然低下頭,薑亦棠瞪圓杏眸,呼吸驟緊,恍惚中,她好像聽見謝玉照笑了聲。
和平時的不一樣。
這一聲笑,讓薑亦棠覺得有點心顫,酥酥麻麻得整個人都有點飄,渾不知覺地咽了下口水。
謝玉照沒有做什麼,他隻是垂頭抵著她額間,呼吸交纏間,他低低地喊她:
“阿離啊。”
薑亦棠被喊得暈乎乎的,隻覺得這簡單的二字中帶著一股洶湧的情緒朝她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