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笠!”
衛笠恭敬地垂頭。
丘榮拿他沒有半點辦法,憤恨地轉身離開。
許久,四周安靜無聲,衛笠才若無其事地抬起頭,他冷不丁朝一個方向看去:
“看夠了?”
假山後很安靜,但衛笠不急不緩,半晌,假山後才挪出來一個女子,青粟局促不安地扯著手帕說:
“我不是故意的。”
青粟要被嚇死了,因大姑娘和丘榮公主交好,她在府中一直聽說丘榮公主的威名,但誰能想到,和丘榮公主的第一照麵,居然會是如此?
她一點都不想撞見這種場麵。
衛笠看不出神情,態度還算溫和:
“吃飽了?”
青粟胡亂點頭。
衛笠沒再說什麼,也沒有對剛才的情景對青粟交代什麼。
惹得青粟看了他好幾眼,青粟覺得好奇怪,誰會不想娶公主呢?
衛笠忽然偏頭覷向她:
“小丫頭,彆亂看了,今日一事,你最好假裝不知道,我倒是無所謂,但公主可未必希望有人知道今日發生的事。”
丘榮公主每次都背著眾人找尋他,哪怕不說,衛笠也看得出她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倒不是她心意是假,但她自持身份,向一個小侍衛示好還不曾得到回應,她難免覺得難堪。
雖說這個小侍衛是有正經官銜,等太子登基後,這個小侍衛的身份也能跟著水漲船高,但畢竟誰也說不準以後。
衛笠也沒管青粟應不應,閉眼靠在木柱上,又咬了塊糖。
青粟啞聲,她偷瞟了眼衛笠,總覺得現在的衛笠看上去有點冷。
青粟收回視線,不再亂看。
反正都和她沒關係,她守著姑娘就好了。
她剛想到姑娘,書房的門就從裡被推開,衛笠倏然恭敬站好,青粟對他的敏捷驚呆,和他一起迎上去。
殿下牽著姑娘的手出來,分明隻在裡麵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兩人間的氣氛卻和先前的凝固完全不同,反而有點膩歪黏糊,眼神交錯間讓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衛笠心中輕嘖了聲,他剛才可能糖吃多了,忽然覺得有點牙疼。
謝玉照眉眼冷冽褪儘,殘餘些許溫和,但在他轉頭朝衛笠看來時,那丁點溫和全數消失:
“剛才丘榮來過?”
衛笠恭敬地低頭:“是。”
丘榮對他有心思一事,的確是背著眾人,但殿下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衛笠也無意隱瞞。
薑亦棠聽到丘榮這兩個字,下意識地想到長姐,但很快,她就想到丘榮是來找誰的,她抬頭朝衛笠看了一眼。
她是知道丘榮對衛笠的心思的。
前世,薑亦棠剛知道這件事時,錯愕不已,仿佛看見話本中的故事照入現實。
唯一不同的是結局。
衛笠發現了姑娘的眼神,有點詫異,公主一事其實知道的人不多,殿下也不是會說亂說彆人私事的人,那姑娘的這記眼神就有點意思了。
謝玉照得到答案後,就沒再多問。
時辰不早,太和殿估計也散得差不多了,謝玉照沒打算再帶小姑娘回去,他低頭問不知在想什麼的薑亦棠:
“還要轉嗎?”
薑亦棠不想轉了,但她剛要搖頭,忽然想起什麼。
前世這一次,她也和謝玉照一起進宮了,但沒有被榮淩帶來東宮一事,她隱約記得這一年的中秋,她被攔在太和殿外的遊廊中,有很多女子看似好奇實則嘲諷地問了她好多事。
當時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安和忐忑都有,被擠兌得臉色慘白,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謝玉照當時剛病好,朝堂中形勢不明,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一時未曾照顧她周全。
直到一件事,打破平靜,也把她拉出困境。
她記得是有個宮殿走水了,惹得整個宮中都亂起來,圍著她不斷問問題的人也趕緊離開,她被衛笠發現,帶到了謝玉照跟前。
謝玉照許是第一次照顧人,很是生疏,大抵猜到她經曆了什麼,臉色格外冷。
也因這次,後來謝玉照再不曾讓她一人待著過,但凡宴會,要麼讓她緊跟著他,要麼就是讓榮淩陪同,仿佛在警告所有人,她是被他護著的。
而這一世,大概是她和薑霜鳶打架的緣故,讓謝玉照提前有了準備,沒有讓她再經曆一次前世的困境。
當時她心不在焉的,根本沒在意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薑亦棠回神,一行人剛出了東宮,果然發現四周宮人都往一個方向跑去,衛笠攔住了一個人,詢問後,皺了皺眉,轉身低聲:
“殿下,是晝瑗殿走水了。”
宮中發生了這種事,他們自然不可能再亂轉或者直接出宮,一行人當即朝晝瑗殿的方向走去。
晝瑗殿離太和殿很近,也不算是後宮範圍。
到了晝瑗殿後,薑亦棠看見了很多人,包括她的長姐和榮淩,所有人都是一臉凝重。
甚至有人隱晦朝一個方向看去。
薑亦棠不明所以,順著眾人視線看去,倏然一怔。
她看見了臉色慘白的褚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