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百忙中抽空看了薑霜鳶一眼,有點煩躁道:
“你要是真看不慣她這麼得意,就自己掙一份體麵回來,每次遇到點事就來我這裡吵嚷,你長姐也從來沒有像你這樣!”
她說話重了點,她是疼幼女,但不得不承認,她是覺得幼女比不上長女的。
或者說,薑夫人一直都以薑諳茯為傲。
她培養出這麼優秀的一位女兒,京城誰不羨慕她?甚至,這種驕傲是遠甚於她生出了府中嫡長子的。
薑霜鳶倏然滿臉漲紅,她不敢置信又覺得難堪,忽然咬牙起身:
“你們都偏心!都覺得薑諳茯比我厲害!”
薑夫人深感疲憊,她扶額:“巧玲,送二姑娘出去。”
巧玲上前,朝門口方向伸出手,勸解道:
“二姑娘,夫人這幾日很累了,您就當是體貼夫人,讓夫人安靜會兒吧。”
薑霜鳶咬牙委屈,她明明是來找娘親說話,怎麼從旁人口中一說,就變成給娘親添麻煩了?
薑霜鳶不忿地跺了跺腳,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等她離開後,巧玲擔憂地看向夫人,薑夫人垂眸許久,忽然輕嗤一聲:
“她說我偏心,諳兒年幼時,我費心在碩兒身上,後來得了她不能再有孕,我費在她身上的心思和時間是她們三兄妹中最多的,我看重諳兒和碩兒不假,但論偏心,三人中卻屬她之最!”
薑夫人從未說過這話,但近來薑霜鳶念叨偏心的次數太多,以至於薑夫人也不由得有點埋怨。
薑霜鳶年幼時,宋姨娘進府,老爺對霜兒並不上心,她怕霜兒覺得委屈,一心都撲在霜兒身上,後來霜兒隻要一提偏心二字,她就明裡暗裡地添補霜兒,然而,倒是慣縱得她越來越無法無天。
薑夫人抬手揉了揉眉心,隻覺得疲憊不堪,她低聲: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最後也落不得一聲好!”
反觀薑亦棠,爹不疼娘不在的,倒是替自己搏出了一條路。
霜兒就是被她寵壞了,才會一遇到事就來找她哭哭啼啼的。
巧玲低頭,隻當自己沒有聽見這些話,當娘的都這般,哪怕現在起頭上再發牢騷,等二姑娘真的有事,夫人也隻是心疼地去幫二姑娘。
夫人有一點說得沒錯,正是因為她會給二姑娘兜底,才叫二姑娘養成今日這般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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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亦棠心有煩悶地離開了書房,路過涼亭時,剛有點猶豫要不要停下歇息,就聽一陣腳步嘈雜腳步聲,她扭過看去,隻見薑霜鳶應聲而來,一邊抹淚一邊拎著裙擺埋頭跑。
風鈴看見薑亦棠,立即喊了一聲:“姑娘!”
風鈴謹慎地拉住姑娘,忌憚地朝青粟看了一眼。
青粟高揚頭,衝她輕哼。
風鈴咬牙,要不是是那姑娘攀上了那位殿下,青粟憑什麼敢對她趾高氣昂?
往日青粟在她麵前,可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薑霜鳶被拉了一把,終於回神,她抬頭看見薑亦棠,抹了一把臉,想到自己狼狽的樣子被薑亦棠看了去,頓時惱羞成怒,她紅著眼瞪向薑亦棠:
“你不要得意!”
薑亦棠覺得她莫名其妙,懶得理她,準備越過她離開。
薑霜鳶卻是受不了這種被忽視的情況,自幼就是這樣,爹爹忽視她,好不容易宋姨娘失寵,爹爹和祖母都疼愛她了,如今又因薑亦棠,爹爹眼中又看不見了她。
她居然在府中落得和薑玵妢一樣的地位!
薑霜鳶猛然拉住薑亦棠,雙眼恨得發紅:
“我告訴你,薑亦棠,你不要以為你真的在府中越過了我!你現在在府中的待遇,根本就是空中樓閣,水下月影!甚至都不需要我針對你,隻要那位哪日心情不好了,你今日得到的一切就會瞬間失去!”
“薑亦棠,你得意什麼?!你憑什麼敢無視我!”
薑亦棠手被拽得生疼,她知道薑霜鳶說得沒錯,但她不在意府中的一切,而且,薑霜鳶說的那位是謝玉照。
她口中的假設就全然不再成立。
薑亦棠皺眉:“放開我。”
不等薑霜鳶說什麼,薑亦棠身後的常樂驟然上前,薑霜鳶隻覺得手腕一疼,控製不住地鬆了手,風鈴驚懼:
“你做什麼?”
她要上前把姑娘拉回來,常樂眼神一冷,倏然抬腳踹過去。
風鈴隻覺得膝蓋一疼,整個人砰得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蓋砸得生疼,疼得她眼淚唰得掉下來。
薑霜鳶手腕被攥住,她整個人順著常樂的力道偏身,身子扭曲。
青粟驚呆,抬手捂唇,眼神灼熱地朝常樂看去。
薑霜鳶不斷喊疼,薑亦棠隻是退了一步,沒有半點不安,她揉了揉手腕,半晌,才讓常樂放開薑霜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