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行簡輕垂了下眼瞼,隨即若無其事地進了府邸。
他生母早逝,父親戰死,府中隻有他一位主子,下人規矩卻是好的,上了膳食後很快低頭退下,這也顯得越發冷清。
但岑行簡早就習慣了。
他如常地吃了晚膳,在準備回房洗漱休息時,忽然問銓叔:
“我記得母妃生前曾有一塊暖玉?”
母妃也是體寒,父王曾托人尋了許久,才尋到一塊難得的暖玉,母妃十年如一日地隨身攜帶,但母妃去世後,父王怕觸物傷情,就把母妃遺物都收在一起。
銓叔點頭,不解:
“王爺問這個做什麼?”
岑行簡身強體壯,從來用不到這種養身的東西。
岑行簡答非所問:“把暖玉找出來。”
銓叔驚訝,那枚暖玉可是女子貼身物品,他抬頭看了眼王爺,忽然笑了。
王爺一直待在上書房,讓他都快忘了,王爺都及冠兩年,早就可以相看親事了。
銓叔一邊應下,一邊試探地打聽:
“王爺是準備把暖玉送給哪位姑娘?”
岑行簡偏頭看了眼銓叔,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打斷他:“不要多想,隻是瞧她可憐。”
小姑娘裹著披風縮在那裡,杏眸都懨懨地耷拉著,一副小可憐模樣。
總歸他也用不到這枚暖玉,與其撂在那裡生灰,不如將暖玉送給小姑娘物儘其用。
銓叔挑眉,自家王爺什麼時候對姑娘家這麼細心了?
他沒和王爺爭論,隻是了然地笑了笑:
“老奴知道了,明日王爺去上書房前就會把暖玉找出來。”
岑行簡一見銓叔這模樣,就知道他還沒有斷了想法,他輕嘖了聲,沒再過多解釋。
反正,等銓叔知道薑亦棠是誰,就知道他的想法不可能成真。
在岑行簡看來,謝玉照就是一隻領地意識極強的雄獅,他不會允許任何人覬覦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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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薑亦棠就收到岑行簡送來的暖玉。
她拿著暖玉,一臉茫然:
“你為什麼要送我暖玉?”
岑行簡的聲音輕飄飄地:“堆在府中沒用。”
薑亦棠噎住。
半晌,薑亦棠把暖玉推還給他,在岑行簡的眼神詢問中,搖了搖頭:“此等暖玉向來千金難求,太貴重了,我不要。”
岑行簡勾唇,他低頭掃了眼小姑娘腰間的玉佩,慢條斯理道:
“什麼玉佩比得上殿下隨身攜帶的這枚?”
薑亦棠不明所以,但一下子握緊了腰間的玉佩,羊脂玉溫潤,無需細看就知價值不菲。
岑行簡說:“代表殿下身份的玉佩你都敢收,一塊暖玉,你還不敢收?”
薑亦棠覺得莫名其妙,她糊塗地說:
“我和你無親無故,收你東西做什麼。”
岑行簡挑了挑眉:“我也沒聽說過三姑娘和殿下什麼時候沾親帶故了。”
薑亦棠被堵得噎住,半晌,她反駁不了,隻能悶聲說:
“反正我不要。”
她把暖玉推給岑行簡,轉過身,不再搭理他。
岑行簡拿這那枚暖玉,垂了垂視線,半晌,他漫不經心地扯動唇角,無所謂地將暖玉收起。
等傍晚回到太子府,薑亦棠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謝玉照,她一臉納悶:
“那枚暖玉一看就很貴重,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們隻是簡單的同窗關係,這種私下送玉佩的行為,不會讓薑亦棠覺得歡喜,隻會覺得很詭異。
她是有點笨,但不代表她不知事。
無緣無故,她收了外男這麼貴重的東西,落在彆人眼中,她百口莫辯。
謝玉照眼眸冷了冷,但他說話時卻不見半點冷意:
“阿離乖,做得很好。”
而另一邊,岑行簡回了祁王府,卻是吩咐人,把暖玉送去太子府。
岑行簡輕嗤。
他要送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暖玉送到了太子府,便送到了謝玉照跟前,錦盒打開,一枚暖玉安靜地躺在那裡。
鬆翎和衛笠麵麵相覷,隻覺得岑行簡膽子真是大。
偷摸在上書房送也就罷了,居然敢直接送到殿下麵前?!
鬆翎遲疑地問:“殿下,這祁王是想要做什麼?”
謝玉照垂著視線看向那枚暖玉很久:
“送去思甚苑。”
鬆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朝衛笠看了一眼,衛笠不忍直視他那副蠢樣。
等出了書房,鬆翎才納悶出聲:
“這什麼情況?”
衛笠無語:“當年老祁王為祁王妃尋暖玉,耗費不知多少時間人力,這枚暖玉可不似尋常暖玉,女子佩戴,好處甚多。”
殿下的確不能容忍彆人覬覦姑娘。
但這種不喜,卻抵不過對姑娘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