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諳茯斂下眼中的冷意,再抬頭,她隻是皺眉:
“她蠢笨,難道娘也看不清形勢?”
薑夫人噤聲,不解地看向她。
“如果聖上沒有給殿下和三妹賜婚,我自然支持三殿下和二妹一事,但如今尚書府登上了太子的船,和三皇子就不得有任何牽扯!”
薑諳茯的語氣不容置喙,甚至警告地看了眼薑霜鳶。
薑諳茯重新看向薑夫人:
“娘應該知道,站隊之時最忌諱搖擺不定。”
薑夫人驟然啞聲。
她顯然聽出了長女的言外之意,和尚書府的利益相比,犧牲一個薑霜鳶自然是劃算的。
而且,這次還是由薑霜鳶主動招惹出來禍端。
眼見娘親要被薑諳茯說動,薑霜鳶心下一緊,她攥住了薑夫人的衣袖:
“娘!”
薑夫人不敢看她。
她疼愛薑霜鳶沒錯,但最看重的還是嫡子薑碩,其次也是薑諳茯。
殿下和三皇子,明眼人都知道該選擇誰。
薑霜鳶心中恨到不行,但她不是傻子,知道娘親的軟肋在哪裡,她咬聲說:
“娘!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薑亦棠那個賤人就算攀上殿下,你不要忘了往日你是如何對她的,日後難道她還能幫哥哥不成?”
薑霜鳶說得沒錯,但薑夫人卻沒有被她說動。
薑夫人是標準的世家女子,她自幼接受的思想就是以家族為重,哪怕嫁入尚書府,她也很清楚,母族是她在尚書府的立足之本,提攜娘家幾乎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尤其是薑亦棠日後要處於的位置,她必須有所倚仗。
尚書府就是她的根,她再蠢也不可能自毀根基。
適才薑霜鳶利用薑夫人給她施壓,薑諳茯自然會有回報,她輕飄飄道:
“二妹要以大局為重。”
薑碩安靜到現在,也沉聲說了句:“諳兒說得沒錯,二妹你也是該懂點事了。”
薑霜鳶覺得好荒誕,她抬頭看向薑諳茯,又看向往日寵愛她的薑碩和薑夫人,隻覺得渾身冰冷。
他們到底記不記得,她是他們的親妹妹和親女兒啊!
明明誰都知道她和三皇子有私情,隻要他們推一把,三皇子就必須要娶她!
但他們卻選擇冷眼旁觀。
他們明知道這樣做後,她的下場是什麼,卻仍是選擇犧牲她。
隻是因為她帶來的利益不如薑亦棠。
薑霜鳶心中不斷泛著冷意,血液仿佛都凝固住,哪怕她一直都會說府中偏心,但也隻是在以這種方式替自己謀好處,直到現在,她才徹底清楚,原來她往日說的偏心居然都是真的。
她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她不再哭鬨,垂下頭什麼都沒說。
薑諳茯眯眸看向她,等離開了福菱院,薑諳茯才吩咐:
“盯著萩邗苑,不許她出府。”
薑碩聽見這話,不忍地皺了皺眉,但卻沒有出聲阻攔。
等薑霜鳶回院後,準備找機會出府去見三皇子時,才發現她門口不知何時守了兩個嬤嬤,一旦她要出府,就立刻把她攔住。
薑霜鳶渾身發冷地癱軟在地上,此時此刻,她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她被軟禁了。
薑亦棠對府中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因為她剛回到頌桉苑,就按捺不住想見謝玉照的念頭,她帶著青粟和常樂直奔太子府。
尚書府沒有人攔她。
但遺憾的是,謝玉照不在府中。
薑亦棠把太子府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人,她失落地癟了癟唇。
謝玉照知道今日李公公去了尚書府傳旨,他正要回府換身衣服就去接小姑娘。
但等他回到府邸時,就見門口偷偷探出的一隻小腦袋。
謝玉照驀然一怔。
但薑亦棠已經看見了他,杏眸倏然一亮,她歡喜地拎著裙擺朝他跑來:
“謝玉照!”
夕陽餘暉下,小姑娘直奔他而來,不管不顧路上行人的目光。
謝玉照心跳倏然慢了半拍,他立刻翻身下馬,伸手接住小姑娘。
她跑得很快,撞了個滿懷,卻是仿若沒察覺到疼,一臉欣喜地仰起頭看他:
“謝玉照,我聽到了!”
謝玉照問她:“聽到什麼了?”
薑亦棠臉有點紅,但她沒在意,而是杏眸亮晶晶地看著謝玉照:
“聖旨!”
“是你在誇我,對不對?”
謝玉照驟然噤聲,皇上賜下聖旨,但不情不願,所有詞彙都是他親自挑的。
她和他一直都是天造地設。
但謝玉照沒想到會被薑亦棠當麵揭穿,他自覺穩重,卻在對上小姑娘毫不掩飾的眸子時,難得耳畔一點點竄上燒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