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櫟秋忽然笑了一聲,唇角勾起幅度:
“你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不知為何,分明褚櫟秋在太子妃位置之爭上已經如同敗家之犬,但薑諳茯現下卻有些不安。
她在殿下和三殿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殿下,甚至不惜因此和她二妹決斷。
是因為她覺得尚書府徹底綁在了太子府這條船上,相較而言,尚書府和她的個人利益更有保障。
但如今褚櫟秋的話卻是在告訴她,尚書府和太子府之間的紐帶根本不牢固。
褚櫟秋和薑諳茯平視,在這一刻卻像是居高臨下:
“薑諳茯,咱們等著瞧吧,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她不會去提醒薑諳茯哪裡不對。
瞧殿下和薑亦棠多恩愛的模樣,誰會覺得薑亦棠會不愛殿下呢?
但偏偏結果就是這樣,褚櫟秋追逐殿下太久了,她太了解把一個人放在心底是什麼感覺,但她從薑亦棠眼中完全看不出來。
薑亦棠信任殿下,但隻是信任罷了。
殿下是個高傲的人,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投入比不上回報?
她把殿下當成救命稻草,拚命地抓住殿下,將諸多情緒彙在殿下身上,卻都不是殿下想要的。
若殿下一直都高高在上尚好,一旦殿下有頹勢,薑亦棠她能陪著殿下同甘共苦嗎?!
褚櫟秋有一種直覺——薑亦棠做不到。
她在離開前,對薑諳茯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殿下總有一日會知道,這天底下,隻有我是最適合站在他身邊的人。”
薑諳茯沒有攔住褚櫟秋,今日她得知的消息讓她有點頭疼,薑諳茯冷臉許久不語,楸妠安撫道:
“姑娘,快彆聽她胡言亂語了。”
“三姑娘和殿下一刻都舍不得分離,誰見了敢說,姑娘對殿下無意?”
楸妠說著,撇了撇嘴,壓低了聲音:“三姑娘自幼喪母,後來老爺也不疼她,還總被二姑娘欺負,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個全心全意待她的人,她還不一股腦地陷進去?”
薑諳茯皺了皺眉,她一邊告訴自己楸妠說得對,薑亦棠一直被困在尚書府,見識短少,莫說薑亦棠,任一女子被殿下這般對待,都很難保持住不動心。
薑亦棠憑什麼不對殿下動心?
但褚櫟秋篤定的語氣一直徘徊在薑諳茯腦海,她有點煩躁,最終還是冷聲道:
“褚櫟秋沒有說謊。”
楸妠噤聲,不知敢怎麼勸姑娘,薑諳茯深吸了一口氣:
“不說了,先去找找公主。”
楸妠趕緊應聲,主仆二人離開涼亭,四周陡然安靜下來,久久無聲。
涼亭後的小道上,鬆翎滿頭冷汗地看著停在不遠處的殿下,自褚櫟秋提到尚書府三姑娘時,他們剛好到這裡,然後把二人對話全部聽了去。
殿下站著久久未動,鬆翎琢磨不清殿下究竟在想什麼。
但鬆翎覷了眼殿下,頗覺得觸目驚心,他縮了縮腦袋,總覺得殿下十分壓抑,仿佛陷入什麼情緒中。
好半晌,鬆翎才訕笑:
“殿下,她們都是無稽之談,姑娘分明對殿下格外上心,您不信奴才,難道還不信姑娘嗎?”
話音甫落,許久,殿下才有動靜,他轉頭,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向他:
“你覺得她心悅孤?”
鬆翎被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得有點慌,手都抖了下,覺得殿下這問得不是廢話嗎?
在他要回答前,姑娘往日種種作態忽然浮現在他腦海,從他見到姑娘起,姑娘對殿下就一副格外信任的模樣。
鬆翎額頭冷汗不斷,腦海中忽然也響起褚櫟秋篤定的話,他不禁懷疑起自己,難道姑娘真的對殿下無意?
但餘光覷見殿下的那一刻,鬆翎驀然腦子一抽,他脫口而出:
“當然!”
“姑娘當然心悅殿下!”
謝玉照冷眼看向他。
鬆翎後背被冷汗浸透,他抬頭,直視殿下,道:“奴才不懂情愛,但奴才覺得姑娘必然是歡喜殿下的,如果殿下覺得不對,殿下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也許姑娘也不懂什麼情愛?”
“姑娘若不心悅殿下,怎麼會一直親近殿下?”
鬆翎越說越有底氣:
“姑娘在上書房遇到多少人?但除了在殿下麵前,姑娘一直都是知禮的,姑娘從不會主動去接近任何一個人,難道殿下還有意識到,隻有殿下是不同的。”
從一開始,就是姑娘主動去接近殿下。
謝玉照垂眸許久,不知聽沒聽進去他的話,鬆翎有點心急如焚。
半晌,謝玉照終於有了動靜,他轉身朝前走去,聲音傳來:
“不許告訴她。”
鬆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他又不是瘋了,才會把今日的事亂說。
而且,鬆翎臉色有點古怪。
所以在殿下心裡,姑娘一直是不喜歡他的。
這段時間,殿下都是剃頭擔子一頭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