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他會把小姑娘娶回家。(2 / 2)

薑亦棠咬唇,把委屈都咽了回去。

她被困在頌桉苑時,和青粟一起繡了好多帕子,托人賣出去,攢了許久,她才攢到一錠銀子。

曾經被謝玉照護著的時候,她算得上奢侈,從未想過一錠銀子原來那麼難賺。

難賺到讓薑亦棠懷疑,她的銀錢有被人克扣。

但薑亦棠沒辦法,尚書府沒人敢幫她,她明知那個奴才貪心,也隻能讓那個奴才幫忙售賣帕子。

那日她離開前,繞到太子府後院,她知道太子府的布局,所以,她站在距離前院隻有一麵牆的位置,把她攢了許久的那錠銀子扔了進去。

她不知道那錠銀子對謝玉照有沒有用,但她隻有那一錠銀子了。

萬一呢?

萬一他就差那一錠銀子打點,她是不是就能幫到他了?

借著這種安慰,薑亦棠心中的愧疚才能淡去,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不敢陪他去送死。

她在他麵前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收斂,明明剛才還覺得無措不安,如今提到這件事,卻是哭得停不下來,不斷抽噎著說:

“我攢了好久,針都把手指戳破了,就攢了一錠銀子!”

小姑娘委屈地咬重“一錠銀子”四個字,然後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她還說我不樂意,日後就找彆人幫我賣,但我找不到……”

薑亦棠越說越難受,她在遇到謝玉照前,也從來沒有這麼艱難過。

她好歹是府中的三姑娘,那時哪怕薑霜鳶不喜她,她一月也能有十兩銀子零用,衣裳和吃食也沒有短缺過,偶爾也能得些廚房的糕點。

認識謝玉照後,她著實過了兩年好日子,人人追捧欣羨。

但是好短。

短到薑亦棠有種仿佛隻是做夢的錯覺,謝玉照被幽禁後,薑昃旼怕惹麻煩,直接把她軟禁在頌桉苑。

府中的奴才對她也越來越怠慢,膳食送得越來越晚,到後來的敷衍了事。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日會去廚房偷東西,甚至她還不敢多拿,隻敢偷兩個饅頭。

她哭都不敢大聲哭,隻敢小聲低泣著:

“你彆怪我,我隻是害怕……”

她不想死,一點都不想。

她過得也很艱難,被困在一所小院子中,整日都見不到人,青粟和冬兒都是府中的婢女,薑霜鳶時常會把一人叫走使喚,她隻能待在窗前看著外麵槐樹探進來的一根枝丫。

她哭得很凶,頭埋在雙膝上,哭得身子輕顫。

謝玉照怔怔地垂著視線看她,他這個時候終於恍然,他被幽禁,她又怎麼可能過得好呢?

他早就了解薑昃旼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允許她來見他?

他聽著小姑娘說她害怕,心中後知後覺地湧上一陣針刺般疼意,謝玉照握緊雙手,逼迫自己清醒過來,他伸手把小姑娘摟住懷中,低啞著聲:

“是我不好……”

謝玉照曾經固執地想要知道,為什麼小姑娘忍心見都不來見他一眼?

但現在,他忽然醒悟——他從來都不想要小姑娘陪他同甘共苦,他隻是想要知道她對他並非沒有半點在意。

謝玉照摟在小姑娘腰間門的手都在輕顫。

時至今日,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前世除了那兩年時光,他帶給小姑娘的隻有拖累和苦楚。

甚至,那兩年,都是她曾拚命換來的。

而且,謝玉照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那兩年,他也沒有做得有多好,她過得也並非全然是開心,她背地裡被人取笑,被褚櫟秋等人欺負,甚至在她回來後,她都曾對褚櫟秋藏著一股自卑。

謝玉照喉間門驀然湧上一抹腥甜,他抱著小姑娘,眼中皆是晦澀難辨的神情。

小姑娘仿佛哭得累了,趴在他懷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謝玉照覺得懷中忽然一沉,他低頭,就見小姑娘趴在他懷中睡了過去,隻是依舊緊攥著他的衣袖。

謝玉照抱著小姑娘,沒再回思甚苑,而是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淺淡的月色透過楹窗照進來,落在女子映著淚痕的臉上,她細眉依舊輕蹙著,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她今日的確累了,房間門中響起細微的輕鼾聲。

謝玉照坐在床前,他沒有半點困意,一點點替她把淚痕擦拭乾淨。

他起身去打了水,又替床上的人重新擦拭了一遍,小姑娘愛俏,淚痕落在臉上,翌日醒來會不好看的。

等做好這一切,謝玉照剛好起身,忽然聽見小姑娘無意識地呢喃了句什麼。

謝玉照聽不清,不得不湊近,許久,他終於聽見小姑娘說了什麼:

“……謝玉照……彆謀反……”

她好像在做噩夢,睡覺都不得安寧,細眉憂愁地攏在一起。

謝玉照驀然閉了閉眼。

他想說,如果有可能,誰會想要謀反?

但最終,他隻是彎下腰,低頭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眷念得不舍得起來,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艱澀地應她:“……好。”

重來一次,他怎麼可能會再重蹈覆轍?

他會把小姑娘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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