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棠見他黑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卡殼,她指著披風的手指都在顫:
“我、我就穿著這個?”
聲音因不敢置信而有點飄。
她抬起頭,對上謝玉照有些鐵青的臉,縮了縮鼻子,一時不敢說話,但她和昨日謝玉照的心情不由得重合——幸好是夜間,沒人看見。
但即使如此,小姑娘也垂頭喪氣地倒在床榻上,又捂臉低低地哀嚎了一聲:
“謝玉照,我沒臉見人了!”
謝玉照一噎,上前拉住她,斥道:“說什麼渾話。”
他剛準備吩咐鬆翎去一趟思甚苑,就聽見外間的動靜,很快,得了允許,常樂帶著佟容和青粟進來,一進來,常樂和佟容就跪了下來。
青色剛要奔向姑娘,就被這一幕弄得有點傻眼。
她茫然地和姑娘對視一眼,結果發現姑娘也一臉茫然,她稀裡糊塗地跟著跪下,聽見常樂說:
“奴婢失職,居然沒有發現姑娘不見,請殿下責罰。”
常樂語氣有點冷,她是真的覺得自責,今日是姑娘自己跑出來的,若是彆人掠走了姑娘,她萬死難辭其咎!
薑亦棠拉了謝玉照一下,杏眸中都是祈求地對他搖了搖頭。
謝玉照握緊了她的手,卻沒應她:
“自行領罰。”
常樂鬆了口氣,佟容也同樣如此,隻有青粟一人有點懵。
她抬頭,恰好覷見衛笠,衛笠衝她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青粟有點不解,但咽聲什麼都沒說。
薑亦棠要說什麼,但謝玉照抬眼看向她,她仍是悄悄小聲道:
“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怪不了她們。”
謝玉照學她低聲:“有罰有賞,她們才不會懈怠。”
薑亦棠鼓了鼓臉頰,有點喪氣,但不再和謝玉照爭辯。
青粟等人趕緊替她穿衣梳妝,一刻鐘,薑亦棠情緒半點不高漲地吃過早膳,和謝玉照一同進了馬車。
謝玉照見她神情,按住她的臉,低聲:
“阿離在和我生氣?”
薑亦棠聲音悶悶的:“沒有。”
她隻有自責,拖累了身邊人而已。
謝玉照把小姑娘抱進了懷中,和她解釋:“她是被我派去保護你的,但連番幾次失職,若不罰她,長久下來,我怕她會生僥幸心理,也怕旁人有樣學樣對你怠慢,阿離可知我意?”
懷中的小姑娘沒說話,隻是抬手一點點摟住他的脖頸,軟悶的聲音響起:
“我都知道。”
他向來是慣著她的,一旦不願順她的意,都隻會是替她著想。
薑亦棠語氣悶悶地說:“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喝酒隻會壞事。
但,謝玉照腦海中莫名浮現昨日小姑娘醉酒後的模樣,他眸色不著痕跡稍暗,平淡道:“不怪酒。”
薑亦棠瞪圓杏眸,呐呐道:
“不怪酒,難道怪我?”
謝玉照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忍不住悶笑一聲:“也不怪你。”
小姑娘仍是狐疑地看著他,謝玉照輕咳了聲,聲音低沉:
“怪我。”
薑亦棠覺得他敷衍,輕惱地推了推他,以示不滿。
謝玉照扣緊她的手,但仍舊堅持:
“酒,可以喝點。”
稍頓,他又添上一句:“隻我在時。”
薑亦棠不明所以,但是還有點惱他,也學著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等到皇宮,小姑娘和榮淩一起走遠,而謝玉照卻看了她許久,才收回視線,在去金鑾殿早朝時,他忽然問了句:
“當時聖旨有提到要等她及笄後,方才能大婚嗎?”
這時跟著他的隻有衛笠,衛笠隻是挑眉,答非所問:
“屬下曾聽姨母說過,女子成親時年歲小並非好事。”
衛笠出身衛府,他姨母所嫁乃是太醫世家,所以這句話絕非虛言。
謝玉照先是皺了皺眉,隨後聽出言外之意,他瞥向衛笠,冷臉不語,衛笠好笑道:
“殿下向來心疼姑娘,如今情景,有何區彆?”
府中上下,都把姑娘當做正經太子妃敬重,而外麵,也因賜婚聖旨,不敢再輕怠姑娘一分。
沒有必要操之過急。
謝玉照頭都不抬,語氣平靜:“自有區彆。”
有彆於明媒正娶、三書六禮,亦有彆於如今人人喚她三姑娘,而非是太子妃。
最重要的是,一日不行大婚,她名便一日不在玉蝶,他就一日不得安心。
但除了薑亦棠,謝玉照才不會把這些話說與旁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