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利奧垂眸看向滿臉緊張的莉可,他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拍她的頭。
可寬大的手掌到了發邊,聖騎士看向那微微顫動的金飾,思緒不免回到宴會剛開始時自己見不得光的那些想法中。
晃動的金線,無辜的笑顏,玫紅色的被單。
他的手指驀然蜷縮回去。
“……仆人更換花瓶的時候,把記憶之花從中取走即可,”切利奧努力維持著沉著的神情,“我已經知道了他的下一步計劃,可以借此反製。”
但這仍然無法解釋,莉可身上的鬆香是哪裡來的。
該死!
聖騎士難得出言暗自咒罵。
他不應該在乎這個,他該將注意力集中在思考下一步行動上。
假設召喚莉可的法陣確實出自路德·芮文之手,那麼整個事件決計不是綁架案那麼簡單。
現在唯一的疑團在於,那名邪術師究竟是誰?
會是路德·芮文的手下嗎,還是說,他出現在鐘樓,單純隻是意外。
得確認他的身份才行。
切利奧·席爾瓦深諳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離開宴會,連夜前去晨風旅店。
旅店老板加雷斯·戴維斯,不僅是名經營者,也善於收集情報和線索,這件事交給他一定會有進展。
但——
掛在莉可耳側的金飾,是一隻精雕細琢的小鳥。
璀璨的金在濃密的黑發上猶如繁星,金飾的鳥喙中銜著一顆紅寶石,點綴期間,更襯白皙皮膚光滑剔透。
這是路德·芮文為她準備的。
不得不承認,這很適合莉可。
尤其是她動起來,耳側小鳥與金線叮當作響,是那麼的靈動。
而靈動的小鳥,前傾身軀、趴在他的懷裡,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等待他說出下一步的計劃。
越是靠近,礙事的鬆香氣息就越明顯。
切利奧好不容易回到正事的思緒,不免又走歪。
當他意識到自己說出什麼時已經晚了。
“你是否接觸了他?”切利奧問。
“啊……”
毫無條理的問題,讓莉可本能地縮了縮。
金色眼眸慌亂地垂了下去,莉可小心翼翼地開口:“切利奧……切利奧不要罵我。”
切利奧的心沉了沉:“你說。”
“我,我差點被發現,”莉可心有餘悸說,“還好我動用了魅惑法術!他中招了,但,但我自己有點沒忍住……接觸多了,路德就認出了我的法術不是暗示術。”
沒忍住。
接觸多了。
這是什麼意思?
切利奧·席爾瓦瘋狂告誡自己:這是必要的,總比發現動機好。
可他也中過莉可的魅惑法術,他知道魅魔是如何運用天賦的。
“我,我不是毫無收獲的!”
莉可毫無察覺地狡辯道:“路德說他討厭你,說你不請自來。地表世界不該有人把聖騎士視作敵人,不是嗎?他肯定是壞人!”
原來是這樣。
他的視線下移,從莉可耳側的金飾轉移到雙唇之上。
往日水潤的唇在今夜尤其的紅。可她嘴上的妝容已經消失不見了,這如同果子爛熟的色彩,自皮肉內部暈染開來。
就像是剛剛被狠狠親吻過。
不該這麼做。
他不該去注意。
可切利奧挪不開目光,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手。
當男人的拇指撫向莉可的下唇時,後者愣了愣:“切利奧……?”
路德·芮文吻過她。
不做矜持、不留力道。
熱烈的吻在他全然不知的情況下發生,他們離得如此之近,以至於莉可一路飛奔回來,身上仍然沾染著屬於路德的氣息。
他不能生氣。
莉可這麼做,帶回來了重要的線索。
切利奧·席爾瓦該稱讚她,然後對自己在宴會上毫無作為感到愧疚。
但是,但是——
胸腔內燃燒起的高溫,燙到他的臟器生疼。
切利奧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帶上了溫度。
必須做些什麼。
理智之後,一個無法忽略的聲音在切利奧的心底響起:做點什麼,讓她認識到“錯誤”。
加雷斯·戴維斯則罷,路德·芮文又是怎麼回事?
若不做點什麼,還會有其他人,還會有下一次。
難道想要每次都受到如此折磨嗎?
隻要他出手。
隻要占有她。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切利奧·席爾瓦痛苦地合攏雙眼。他死死按著莉可的下唇,力道之大,乃至讓小魅魔痛呼出聲。
“切利奧……切利奧!”
那雙柔軟的手,捧住了聖騎士的臉頰。
莉可完全不知道切利奧怎麼了——直至聽到呼喚後,切利奧·席爾瓦掀開濃密的金色睫毛。
直至莉可讀懂了如寶石般的藍眼中的情緒。
那是魅魔生來就懂,也最為熟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