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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兌現自己的諾言了, 席爾瓦大人。”
高等精靈的話冷淡落地,換來切利奧神情微凜。
他當然沒忘記來到法師塔的緣由。
伊托雷從不做沒有利益的事情。在晨風旅店,他提供給莉可相當一部分可以使用的魔力, 自然要討回相應的報酬。
切利奧親口說欠他一個人情, 伊托雷便毫不客氣地打算討要回來。
“毋須戒備,”伊托雷一眼看出了切利奧的心思, 繼續說,“隻是個跑腿的委托,你當了兩年自由傭兵,理應完成過不少類似的任務。我預支了魔力,你來完成委托,然後你我兩清, 不會再有牽扯。”
伊托雷就是這樣的性格。
切利奧·席爾瓦認識他很久了——在他尚未步入青春期的時候,首席法師便以現在的這幅模樣拜訪獅心城。
如今十幾年過去,切利奧已經從瘦弱的少年變成了高大挺拔的聖騎士,而伊托雷的容貌沒有任何變化。
他的性格也是,一金幣換一金幣,一份魔力換一份魔力, 高等精靈絕對不做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情。
切利奧並不認同如此為人處事的方法,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 他也正因與伊托雷兩不相欠而保持著聯係。
還得起,是個好事。
怕的就是錙銖必較的精靈說不用還了,那切利奧才是真的卷入了麻煩當中。
“跟我來。”
伊托雷完全不在乎切利奧怎麼想, 他轉身邁開步子:“等我說明一切後, 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切利奧低了低頭,到底是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了法師塔的最高層。
首席法師的房間門毫無煙火可言,近六米的挑高卻不顯空曠, 數不清的書櫃拔地而起,直接頂到塔樓的樓頂上。
在這數不清的藏書之間門,伊托雷抬了抬手。
“我想……”
最高處的某本書自覺飛到了伊托雷手中,書頁嘩啦啦掀開,精靈頭也不抬:“你已經知道路易·芮文的情況了。”
切利奧飛快地反應過來。
他當即蹙眉:“是你向他透露了莉可的事情。”
伊托雷挑了挑眉:“我隻是告訴他,路德·芮文再次啟動了召喚法陣,至於召喚出了什麼,是他重返下河城後打聽到的。”
“要我做的事情與他有關?”切利奧開口。
“他被惡魔詛咒了。”伊托雷答非所問。
“……是路德·芮文乾的,對不對。”
“沒錯。”
伊托雷這才漫不經心地從書頁中抬頭。
他攏了攏垂到耳側的白色長發,淡淡開口:“三年前的一個晚上,路易·芮文突然出現在法師塔前——連我都花了點時間門,才想起眼前的人姓甚名誰。”
回憶起往事,伊托雷稍稍側頭。
“路德·芮文為了爭奪下河城的繼承權,竟然召喚出了深淵尊主,要求迪拉尼特消除掉兄長在世間門存在的痕跡。”
而召喚惡魔是有代價的。
僅僅是將莉可召喚過來,就付出了邪術師一條性命的代價。
那麼將深淵的主人召喚來到地表,又會付出多少無辜的性命?
切利奧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但惡魔從不會真正完成他人的願望,”伊托雷視而不見,繼續說下去,“迪拉尼特沒有殺死路易·芮文,而是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
說到最後,精靈法師才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嘴角。
“正因如此,我才能找到解除詛咒的破綻。”
“你要……”
切利奧心中微驚:“你要幫助路易·芮文?千百年來,法師塔從未牽扯進世俗政治裡。”
伊托雷嗤笑:“你們的紛爭,與我有神惡魔乾係。我隻在乎如何解除契約魔法。”
精靈法師再次招了招手。
手中的書頁自動飛向半空中,如燕子般在圖書館輕盈翻轉。緊接著魔力波動擴散開來,無數符文與公式憑空出現,在伊托雷周遭閃爍著斑駁藍光。
“我已經研究契約魔法近五百年了,”伊托雷說,“其中最為複雜、最難以理解的,便是與惡魔簽訂的契約。就算是我,也無法破解其中牢不可破的緣由——而路易·芮文,一名經受了詛咒還依然存活的人類,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伊托雷點了點空中的符文,飄搖的藍色字體在切利奧麵前放大。
這樣級彆的術式,已然遠超聖騎士的理解範疇了。
“原來,不是每個詛咒都固若金湯。隻要找到契約內容的薄弱點下手。”精靈說。
但切利奧不是傻瓜,他立刻跟上了伊托雷的思路:“比如說路易·芮文隻是被世人忘記了,而不是死亡。”
其實,殺死他更為容易。
深淵尊主的能力無比強悍,殺死一名吟遊詩人,難道不是揮揮手的難度嗎?
沒有動手,恐怕是因為惡魔本性惡劣又狡詐,深淵的主人又怎會完全聽命於一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