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聆秋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短短□□尺的距離走得一步三回頭,待到湖麵往下看,頓時一驚。
怪不得聞鏡生會第一眼就
懷疑他身份,這幻境在他偽裝的平平無奇上又偽裝一層,顯露出來的樣貌和相聆秋幾乎一模一樣,錦衣華服,衣飾金白相間,活脫脫一個金貴小少爺。
他伸手撥過水浪,水浪下的手掌心悄悄探出綠意,在水下迅速發芽,數秒後,他收回了手。
手中枝芽非但沒有枯萎,反而抽枝生長,淺綠色的葉水靈靈地在他掌中輕晃。
怎麼回事?他以為這種陰寒的柳林該生機斷絕才是。
水生木,這水是陰陽平衡的水,並非寒水,不然絕無法讓他掌中芽生發。
其次,幻境的確如聞鏡生所說,湖麵下的出口封鎖了,無法出去。
他回頭望聞鏡生,對方從容自若地站在桃樹下,一副早知道幻境封鎖的樣子。
聞鏡生朝他伸手:“走罷。”
相聆秋說:“你不趕我走了?”
“幻境已經封鎖,木已成舟。”聞鏡生淡淡地說:“他人死活與我無關。”
哦,原來是因為他現在不是相聆秋。
但儘管如此,對方依舊長眉微斂,仿佛沉著一層陰雲。相聆秋看了他幾眼,笑了:“是我好奇心重。”
他半點不怕聞鏡生生氣,大不了到時候打起來他把身份一揭,聞鏡生對陌生人可以不顧死活,對相聆秋可不會。
他蹦蹦跳跳走到聞鏡生身旁,歪頭,誇張地說:“大少爺,請起。”
聞鏡生:“……”
他有些無奈,卻沒有把手遞給相聆秋,徑自站起來,甚至和相聆秋保持一定距離。
相聆秋撇撇嘴,收回手,再次往柳林深處去。越走卻越覺得不對。
柳林深處,隻聽瀑布轟鳴而激澈的水聲。大片的陰冷後,極目望去,草木青鬱,百花爛漫,清泉擊石。
有瀑布飛瀉而下,水花四濺,一座巨大殘破宮殿屹立在碧波對岸,殿前長階由白玉鋪就,煙波浩渺,若桃源仙境。
遠遠地,江上傳來歌女清亮的歌聲。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
誰謂宋遠?跂予望之。”*
崇山峻嶺之間,長紗逶迤的歌女撐杆劃起輕舟,浮過碧波銀浪,如一片竹葉溯流而下,飄來二人所在的方向。
輕舟停在二人麵前,歌女繡鞋輕巧一伸,攔住小舟,笑吟吟道:“二位小郎君,請上船罷。”
相聆秋沒想到器宗的小秘境會連著這方天地,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秘境內還是已在秘境外。
聞鏡生轉頭看相聆秋,卻見相聆秋看著這歌女,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他微不可見地一擰眉,低頭咳了兩聲。
相聆秋立即把目光收了回來,問:“你能撐得住麼?”
聞鏡生:“能。”
他罕見遲疑了一秒,又說:“不能。”
相聆秋笑容一滯,嘴上說著“你的死活關我何事”,轉頭又連忙回頭望歌女:“姐姐,這是要載我們去哪裡呀?”
歌女有一把清亮的好嗓子,身
形也年輕,看相聆秋卻不像在看什麼好兒郎,而是看孩子的目光,帶著一種褪不去的滄桑感:“你們來此不是要寶貝麼?”
相聆秋一愣,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白,歌女說:“我們娘娘早已等候多時,二位郎君隻需完成我們娘娘的派發的任務,就可拿走一樣心儀寶貝。”
相聆秋問:“有傷藥麼?”
歌女:“天材地寶,應有儘有。”
相聆秋毫不猶豫:“去。”
聞鏡生:“不去。”
相聆秋:?
他納悶:“怎麼不去?那你在這裡呆著,我去去就回。”
他最喜歡闖奇奇怪怪的地方了!
聞鏡生遲疑了一秒,知道相聆秋的好奇心一起來,十頭妖獸也拉不回來,有些頭疼。
歌女卻愣了愣,一拍腦袋,叫道:“啊呀,我忘了!還得核對身份!”
她把橫杆一扔,從衣襟間拿出一張灑金卻皺巴巴的紙,鋪展開來,念道:“我乃月老娘娘,今得知貴客臨門,特派人親迎,迎接對象為:龍傲天、額,龍傲天的老婆!注:我知你一根筋,特此注明,讀的時候記得和善、神秘、優雅些,這句注莫要讀出。”
歌女一呆:“啊呀,我把這句也讀出來了!娘娘要怪我的。”
相聆秋:“……”
她將那紙隨手一扔,紙一沾水,立即化作飛鳥遠去。
歌女又笑眯眯地撐起杆,乘向遠方:“請罷,龍傲天……呃,龍傲天的老婆!”
相聆秋:?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