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跡部陷入沉默,衝洗好的半澤雅紀卷起毛巾擦拭頭發,有些好笑:“你不會真在考慮吧?我開玩笑的。”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轉變想法,或者是誰給你說了什麼——”半澤雅紀斜睨著跡部,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什麼,“但既然有機會,那我當然會把握住。”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做的。”
去掉毛巾,還帶著濕意的半長發軟軟地耷拉下來,淩亂地散落,他們的主人透過浴室小小的窗戶看向窗外,因為窗紙的遮擋,湛藍的天空早就模糊,隻有陽光透過縫隙與菱形的不規則圖案折射進來,在瓷磚上留下五彩斑斕的痕跡。
“因為仔細想想,全國冠軍那麼搶手,我也想得一個看看是什麼感覺。”
*
外公是著名的劍道家,父親也曾是劍道冠軍,表哥和朋友是全國冠軍的連冠,這樣的成長經曆,所有人都對半澤雅紀的求勝欲表示理解,就連跡部景吾也是如此。
沒人對他的執著提出質疑。
半澤雅紀想要決賽單打一的名額。
這個消息早在全國大賽開始前,跡部就從榊教練那裡知道了,他當然一口否定,兩人甚至為此展開了一場惡戰。
也沒人去質疑冰帝是否會進入決賽。
那是跡部第一次和沒有戴負重的半澤雅紀打球,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人情緒穩定,毫無負擔打球時的模樣。
而比他輸掉更不可思議的是,在獲得勝利後,半澤居然又放棄了單打一的名單。
“仔細想想還是單打三更重要,萬一你這家夥輸給弦一郎了怎麼辦。”
跡部當然不服氣,但在冰帝勝者為王,榊教練認可了半澤的說法,而在鑽牛角尖方麵,他也不是半澤的對手。
就像對方所猜測的那樣,的確有人和他談過。
或許是昨天那口加強咖啡的影響,再加上本就覺少,今天他起的極早,天還未亮,洗漱後就在各個房間尋找自家隊員的蹤影,直至在最後一個房間裡找到了已經醒來的白石藏之介。
給幼馴染蓋上肚子的白石站起身,無聲地和他說,出去談談。
天還未亮,兩個並不熟悉的人就這麼鑽進密閉的雜物間,頂著昏暗的燈光,在狹小的空間交談,從唯一的交集點開始,由學校生活聊到練習,又聊到了比賽。
白石問他決賽關於幸村的安排,跡部心中一動,將之前爭執的事說了出去。
兩人心底都明白,如果不是半澤雅紀,他們也不會有這次的談話。
“幸村的滅五感還真是可怕,對嗎。”
跡部不知可否:“你也認為?你不是已經突破了嗎,可謂是國中網球的第一人。你不會要說半澤他……”
會害怕?
白石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談到了過去:“早在小學的時候,幸村的滅五感應該還未完全成型,而是以一種心理壓力的方式感染對手,讓對方陷入Yips的狀態,難以控製身體的肌肉。”
跡部:“照這麼說,應該很難影響到他。”
幸村的滅五感就像是一種催眠,以自己強大的基礎與兩者間的差距,通過精神力來不斷暗示與壓迫對方——你永遠無法接到我的球,你永遠感覺不到我的球。
精神與心理的壓力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逐漸將對手溺死在深井中,直至對方陷入無法感知周圍事物的狀態之中
這種壓製應該對半澤雅紀影響很小才對,畢竟越是基礎流越無法影響,就像白石憑借時間也可以掙脫滅五感的控製。
“是的,我們也是這麼想的。”白石用了“我們”。
“畢竟隻是新招式的實驗,就像小孩得到了新玩具給同伴炫耀一樣,想得到稱讚和討論,大家一起讚揚它。”
“那也是我最後悔的事,我以為他會和平時一樣——隻不過是輸了盤球,雅紀會馬上調整過來,就像他劍道輸給彆人一樣。”
跡部覺得不對勁,難道半澤小時候沒輸過球嗎?
明明之前戴負重輸給他時很正常。
“可事實遠超過我的預料,在第一年幸村完全完成‘滅五感’後,雅紀表現出了嚴重的PTSD症狀。”
Yips會引發PTSD?怎麼想都不可能。
跡部沉吟:“他以前打球受過傷?”
白石搖頭:“所以很蹊蹺,不過他從小就怕黑,尤其是一個人,他也有一些幽閉恐懼症,雖然不嚴重,可能也有這部分原因。”
怪不得在綜合樓上課時半澤總會拉著人一起走,寧願早上來的早,也不願意留下晚訓。
“以他的性格,應該會屢敗屢戰,所以不想放過和幸村比賽的機會,但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在最後放棄了。”跡部終於明白了那種古怪感的原因,“可你不止想說這個吧?”
“是的,你知道達到無我境界的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