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珠第一反應是慶幸自己已經死了,不用被人發現他也在現場,聽了一耳朵自己為主人公的豔事。
第二反應是不明白。
他不明白盛英祺在氣什麼,在怒什麼。
離婚是盛英祺提的,三年不願意同房的人也是盛英祺,他同意了離婚,給盛英祺另尋幸福的自由,可對方現在又在意起他跟彆人睡覺。
算了,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了,他繞過打架的兩個人,往鐵欄外看了看。
動靜果然引來了Q國警察,他們迅速衝進來,試圖分開盛英祺和Antony,可盛英祺跟瘋了一樣,他聽不見Q國警察用言語一聲比一聲嚴厲地警告他,眼裡隻有Antony。
像鱷魚咬住自己的獵物,死死不肯鬆口,直至被電棍電暈過去。
被救下來的Antony已經渾身是血,快沒了個人形,警察緊急將人送去醫院,而鬼魂形態的秦明珠也跟有線的風箏一樣,被迫坐上警車,再抵達醫院。
他現在不能自由活動,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Antony的傷不算特彆嚴重,都是些皮外傷,這是秦明珠看出來的。雖然他聽不懂這些Q國人在說什麼,但就憑Antony第二天就能下床,想必是不嚴重的,可他卻在醫院裡住了整整一個月。
每天秦明珠都聽到Antony在跟人打電話,也有形形色色的人來看他,一個好好的病房快成了派對。秦明珠喜歡派對,但不喜歡Antony這種派對。
但比起晚上已經好很多了,晚上的Antony睡前必看片。雖然他戴著耳機,可是他自己嘴不閉上,鬨得秦明珠躲在窗簾後麵捂住耳朵。
捂住耳朵也沒用,他變成鬼,仿佛比之前更耳聰目明,Antony的聲音總是會傳進他耳朵裡。
連聽數日,實在難以忍受,秦明珠試圖嚇一嚇Antony,飄到人床邊,剛想對著頭頂吹氣,不經意瞥到Antony的手機屏幕。
今夜上麵不是什麼片,而是他的那張照片。
秦明珠:“……”
Antony不知道照片主人的鬼魂就在旁邊看著,過了一會,他懶洋洋地攤著肚皮,好半天才扯過紙張,屏幕上也沾了點,他又將屏幕擦乾淨,方慢悠悠翻個身睡了。
床邊的秦明珠頓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該因為冒犯而生氣,還是該佩服Antony的好膽色。
這人是真生冷不忌。
醫院住滿一個月又過三天,秦明珠重新見到盛英祺。盛英祺跟原先比能用委頓不堪來形容,頭發耷拉,幾乎快遮眼睛了,身上的外套還是一個月前的外套。他單槍匹馬來到Q國,手機從進了警局就被收走,他無法聯係自己的人,包括律師,又語言不通,硬生生在警局裡那毫無隱私的房間裡住了一個月。
他心裡清楚是誰在整他,一個狡猾的撈鬼。
Antony一看到盛英祺就往被子裡鑽,鬼喊鬼叫說怕,旋即沒幾秒又捏著被子探出頭,眨眨眼,“我好怕啊,先生你怕不怕?”
盛英祺在國內再有本事,可在一個野蠻落後的異國他鄉遇到地頭蛇也毫無辦法。他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你要怎麼樣才願意和解?”
“和解?簡單啊,你跪下來求我。”Antony跟盛英祺說話時一直用中文,再配上他的表情,恐怕一旁的Q國警察很難知道他在挑釁盛英祺。
盛英祺咬住牙,“不可能。”
“那你就彆想和解了,按照我們國家的法律,打人的罪可輕可重,到時候你在裡麵住上一年兩年可彆後悔。”Antony很做作地啊了一聲,“還有,你既然那麼在乎秦先生,情深意重到恨不得打死我,那為了他在我麵前跪一跪也沒什麼吧。我聽說你們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你忍心看秦先生一直在異國他鄉不得安眠?”
後半段話仿佛戳中了盛英祺的死穴,他這次來醫院,懷裡還抱著秦明珠的骨灰盒。事實上秦明珠本人倒無所謂是否能入土為安,畢竟死都死了,但他介意的是盛英祺抱著自己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