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一口濁氣,如一頭水牛,往旁邊的沙發一坐,“我真的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個什麼孽,會生個這種東西出來,想當初就應該掐死他,省得我現在每天擔心。”
“好了,好了,去洗把臉,待會就吃飯了。”盛母頓了頓,“再過幾年他就成年了,到時候肯定能懂事的。”
盛父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飯桌上,二寶一邊吃飯,一邊搖頭晃腦跟父母說學校的事。她讀的學校是盛父盛母花重金才塞進去的女子學校,條件雖然比不上國內,但遠超這一片的學校,至少治安不錯。
二寶講著趣事,盛父盛母都應和著,沒多久盛父看到旁側沉默寡言的大兒子,心裡的不滿又溢了出來。他強忍著怒氣才沒有在飯桌上發火,但等到盛母帶二寶去洗澡,他就立即走到盛英祺的房門口。
“開門!”
過了十幾秒,才聽到裡麵有動靜。
這慢吞吞的動靜,把盛父的怒氣近一步提升,待到盛英祺開門時,一巴掌狠厲地抽了下去。
“啪——”
“混賬東西,誰讓你在外麵打架?我上次是怎麼說的,你要是再在外麵打架,我先廢了你的腿!”
盛英祺抬手擦了下被打出血的唇角,他慢慢轉頭看向盛父,混不吝地說:“那你打吧。”
“盛英祺!”盛父被氣到後仰,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生一個仇家出來,怎麼教都不聽,打也打,罵也罵,苦口婆心的勸說也不是沒有過,可都沒有用。
極怒之下,盛父去找了個趁手的工具——拖把。
他用力將拖把的一頭扯下來,拿著棍子一步步走向盛英祺。
幫二寶洗澡的時間是盛母為數不多放鬆的時間,她一邊拿盆子裡的小鴨子逗女兒,一邊幫女兒洗柔軟的長發。
忽然,她聽到外麵的聲響,意識到不對,連忙衝乾淨女兒的頭發,又把小鴨子往女兒手裡一塞,“二寶,你先自己洗一下,媽媽出去喝口水。”
盛母跑出來一看,見到盛父揮折棍子一下下狠抽盛英祺,最後一下甚至把棍子都打斷了。她憋著哭腔,上前推開自己丈夫,“你瘋了是嗎?你真的要打死兒子嗎?”
盛父看了眼斷成兩截的棍子,又看了下盛英祺。盛英祺躲也不躲,由著他打,臉上表情都跟先前一樣,天生犟種模樣。他那點心疼刹那煙消雲散,隻想痛痛快快地出場氣。
他想起自己這十幾年吃的苦,都是拜這個逆子所賜。好不容易在這裡積攢點財產下來,一家人也能勉強安安生生過日子,唯獨盛英祺讓他不順心,非要在外麵打架。
南蘇丹是什麼地方?
隨便都可以要人命的地方。
盛英祺還這樣不聽話!
怒火攻心,盛父把其中一截棍子丟掉,握緊另外一根,不顧盛母的阻攔,還要再打。盛母見勸不住盛父,隻能推盛英祺,“走啊,你快走吧,你再待在這裡,是想被你爸打死嗎?”
浴室的二寶也被動靜驚動,她歪歪扭扭走出來一看,直接目擊父親打哥哥的場景,嚇得大聲哭泣。
盛母聽到女兒哭了,連忙回身去哄,一邊哄一邊對盛英祺急聲道:“你快走!彆待在這裡了!你到底想把這個家弄成什麼樣啊!就當我這個做媽的求你了,行嗎?你彆氣你爸了!”
一邊是抱在一起的母親和妹妹,另一邊是打他的父親。盛英祺身體晃悠一下,最後還是走了。
他走進濃黑夜色裡,手胡亂地擦了下額頭的血。這附近有個破賓館,可以勉強睡一晚。
快走到時,黑暗中走出幾個人圍住他。
那些人拿出刀說著什麼,盛英祺咬了下牙,把口袋裡的錢拿出來。那些人拿了錢還不滿意,盯上了盛英祺的鞋子,用刀威脅盛英祺把鞋脫下來。
盛英祺慢慢蹲下身,額頭的血滴到了鞋麵上,旁邊立刻有人不滿地叫了一聲,一腳踹上他的頭,“小子,你故意把鞋子弄臟?”
被踹倒在地的盛英祺手指碰到旁邊地上的東西,他摸了摸,發現那是什麼後,臉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隨後抓起磚頭,猛然朝那些人砸去。
他受夠了,受夠了在這裡的日子,日複一日地被欺負,被搶劫,被打。
刀刺進腹部的時候。
他又想了一下秦明珠,他想起原來每天早上醒來,秦明珠睡在他旁邊的樣子。
清晨的光從窗簾那裡透進來,灑在秦明珠珍珠白的皮膚上。他支起身,盯著對方看,直到秦明珠醒來。
秦明珠剛醒的時候,往往眼裡還有睡意,總是要掀開眼睫,又閉一會,翻個身抱住他的腰,含含糊糊問:“老公,你今早想吃什麼?”
盛英祺忍不住笑,仰麵倒下去的時候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