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的死得有個完美的理由。
害他不成,糾纏間門失足掉入湖中,這個理由就很有說服力。
果然,魏文鴻聽了後,臉色頓時就變的極其難看,他壓著情緒安慰了魏裎幾句,讓他回去後就去見了喬氏。
這一夜,有下人聽見,感情向來和睦的家主與主母,吵了很久一場架。
魏姩是次日醒來才知道的。
她勾了勾唇,眼底盛著微光。
這,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幾日,有魏文鴻盯著,喬氏沒再找到機會下手,魏裎順利的步入了考場。
魏姩望著魏裎的背影,唇角輕輕彎起。
這一次,他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沒了喬氏的打壓,他也必能有一番成就。
魏姩收回視線,正要上馬車時,就瞥見不遠處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停下。
她身子一僵,無意識的屏住了氣息。
盛安郡主府!
冬儘察覺到她的異樣,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後,詫異道:“盛安郡主府的公子今年也下場了。”
盛安郡主府的公子…
她的親弟弟!
魏姩渾身緊緊繃著,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輛馬車。
前世,她的身份水落石出,她的親弟與齊家公子鬥的你死我活,先後折損。
那年,他還未及冠。
馬車車簾掀開,身著淡黃色錦衣的少年緩緩出現,墨發如瀑,眉眼如星,笑起來臉頰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不難看出,這是位金尊玉貴,明朗熱烈的小公子。
魏姩鼻尖一酸,忍不住向前一步。
但最終,理智將她拉了回來。
還不是時候。
她想。
魏姩突然轉身上了馬車,才鑽進馬車,一行淚便落了下來。
再等等,等等她,等她用最好的姿態與他相認。
冬儘發現了她的異常,遲疑了一會兒才進馬車:“姑娘?”
在冬儘進來前,魏姩已抹乾淨了淚,隻眼眶還泛著紅。
“回吧。”
魏姩道。
冬儘看了眼她微紅的眼角,沒再追問,朝車夫道:“回府。”
今兒跟來的車夫是杏和院的人,即便看到些什麼,也會爛在肚子裡。
回去的路上,魏姩興致缺缺。
直到馬車突然停下,她才抬了抬眸。
“怎麼了?”冬儘問。
車夫回頭道:“前方有大批官兵,我們需要讓行。”
冬儘一愣,忙掀開車簾看了眼,果然,隻見前方一隊看不見尾的官兵,正有序的迎麵而來。
她剛要放下車簾,就看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麵孔,她忙回頭朝魏姩道:“是宋大人。”
魏姩一愣。
宋淮?
“呀!好像是太子殿下!”這時,車夫驚訝道。
魏姩:“……”
她這才想起,宋淮說過,太子殿下今日下山。
周圍已陸續傳來沿街百姓的跪拜,冬儘又往外看了眼,神色複雜道:“姑娘,我們得下去,後頭是太子鑾駕。”
魏姩:“……”
見太子鑾駕,必須跪拜。
她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快下車。”
隻要她跪快些,他應當就瞧不見她。
與此同時,這一路上的所有馬車皆停了下來,讓出中間門一條道路,也陸續有人見太子鑾駕,紛紛下車。
魏姩跪下前,沒忍住飛快的看了眼。
前頭開路的是東宮侍衛,中間門宋淮高騎馬上,一身肅殺之氣,見著生懼。
他後方便是太子鑾駕。
魏姩沒敢細瞧,隻隱約看到裡頭有一道墨色身影,便收回視線,隨眾人一並跪下。
隊伍行駛的並不快,相反還有些漫不經心,過了好一會兒,太子鑾駕才到魏姩跟前。
她屏氣凝神,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麼多人,他不可能發現她,且就算發現她,大庭廣眾下,他應當也會視而不見。
可有時候,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鑾駕突然停下。
魏姩的心也跟著一跳。
但她沉住了氣,始終沒敢抬頭。
直到她感覺到龍涎香離她越來越近,眼前被一片墨色遮擋時…
她繼續裝鵪鶉!
“抬頭。”
太子懶散冷冽的聲音傳來。
魏姩終於裝不下去了,她認命的抬頭:“拜見太子殿下。”
褚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半晌,突然伸出手:“起來。”
魏姩將手放到他手心時,腦海裡瘋狂的回憶著,她近日有沒有欠債,確定沒有後,她的心才緩緩歸於平靜。
太子很高,她站起來才到他的肩膀。
她的手還被他握在手中,她莫名感覺臉紅耳熱,心跳也開始緩緩加速。
“在這裡做什麼?”
褚曣旁若無人的問,語氣中透著些詭異的溫柔。
魏姩:“回殿下,送阿弟去考場。”
人多眼雜,她不敢點出自己的身份,連一句臣女都不敢說。
“喔。”
褚曣淡淡道。
他突然想起蘇妗說過,大庭廣眾下,與姑娘家太過親昵,會有損姑娘家的名聲。
“孤去抄幾個家,殺幾個人。”後麵幾個字,褚曣說的很輕,幾乎是在她耳邊說的:“夜裡再去尋你算賬。”
說罷,褚曣便放開她折身上了鑾駕。
獨留魏姩一臉茫然:“……?!”
算賬,算什麼賬?
她何時又欠債了?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魏姩飛快看了眼周圍匍匐在地不敢抬頭的眾人,他們雖然此時不敢看,但必定知道鑾駕停了的,等太子一走,鐵定第一時間門尋她。
屆時可想而知,她與太子的傳聞必定滿天飛。
她是想借他的勢保命,可沒想把關係坐實;魏姩咬咬牙,心一狠,準備冒著大不敬趁眾人還不敢抬頭時,先從後方巷子離開。
可她才抬起腳,褚曣便突然轉身看向她,溫和道:“香山已經沒有狼了,魏二姑娘日後不必再擔心。”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半條靜若無聲的街的人聽見。
魏姩:“……!”
她抬頭就撞進褚曣彆有深意的眸子裡。
她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鑾駕緩緩離開,街道兩旁的人也陸續起身,他們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魏姩。
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上百道視線!
冬儘哪見過這陣仗,顫聲道:“…姑娘。”
魏姩飛快低著頭上了馬車:“快走!”
他今天太過反常,溫柔的不像個瘋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姩心中暗暗叫苦。
他又要折騰她了!
可是這次她並不知曉她到底哪裡惹了他!
宋淮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殿下方才的意思,是宣示主權還是要夜闖深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