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身量近乎兩米的紅發青年腳步穩健、夾著熱風與西德擦肩而過,“西德,與其擔憂這些有的沒的,你不如回家多帶一帶孩子。”
等亞撒都離開了,站在原地的西德才捂著嘴輕笑一聲,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真是長大了,隻是這關心口氣……真彆扭啊!”
顧棲的離開不僅僅讓亞撒把自己壓抑到了極點,也讓這位年輕的alpha快速得到了成長,但最令西德欣慰的是,亞撒在這三年的等待中明白了“愛”的滋味。
愛,總是一個能夠令人快速改變的事物。亞撒也不例外,隻是他還不等他徹底燃出火苗,就已經生活在了離彆之下,於是很多很多事情也在無聲之處發生著改變……
離開了西德視線的亞撒匆匆回了宿舍,因為他的能力以及身份上的便利,亞撒擁有一間單獨的宿舍,這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空間,至今也隻有身處某遙遠星際的顧棲見過——雖然是以照片或者視頻的形式。
回了房間的亞撒都顧不上換衣服,他摸出口袋裡幾乎被捂熱的聯絡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果不其然在三分鐘後,接收到了被他置頂了聯係人的消息。
無疑,這是來自顧棲的消息。
亞撒幾乎有種要沐浴焚香的神聖感,他點開了微微暗淡的屏幕,眼睛盯著那個小紅點看了很久很久,才又下定決心點開——這是他一直以來與顧棲保持聯係時的狀態,因為遙遠的星域、因為跨越了光年的距離,以至於即便帝國的科技再超前,有些時候消息也會出現延遲。
在長達三年的消息等待與捕捉中,亞撒逐漸找到了規律,他總是能夠卡著時間點回到獨自一人的空間,然後在三分鐘的等待下做著心裡建設——他很怕自己看到哥哥說再也不回來的消息……
好在這樣無法接受的答案在這三年之中都不曾真正出現過。
蜜色的指腹終於點開了紅色的小點,下一刻那些黑色的字眼跳躍了出來——
【哥哥】:最近如何?我已經結束上一個地方的旅行了,之前差點被星盜給抓住,還好我跑的快,不然就要當他們老大的小老婆了!現在我準備去蟲族星域了,希望你也一切安好。
這則消息的實際時間應該是幾個月前,但因為現階段科技水平的限製以及太過遙遠的距離,亞撒隻能在苦苦等候的數天之後才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哥哥的消息。
而在所有的消息之中,幾乎每一次連著幾十條都來自亞撒,這位在其他人麵前是冷臉酷哥的alpha在他的哥哥麵前就是個嗷嗷待哺的小奶狗,這足以從三年間斷斷續續的各種消息中見得——
【亞撒】:哥哥剛走的第一天,想你。
【亞撒】:聖浮裡亞星又在下雨,好煩,想見哥哥。
【亞撒】:哥哥你現在到哪兒了?那裡的天氣如何?如果冷的話記得加衣服。
……
【亞撒】:哥哥我這周的訓練測試又是滿分,教官說他已經沒有什麼能教給我的了……我覺得他教的沒有哥哥好。
【亞撒】:費格·蒙卡生病了,但他卻拒絕治療,說是要贖罪……這種人也會知道“罪惡”兩個字怎麼寫嗎?
【亞撒】:林奈懷孕了,我才想起來,他是個男性omega。
【亞撒】:這幾天聖浮裡亞星上又下雨了,我記得哥哥就是在雨天走的,我討厭下雨。
……
【亞撒】:西德當爸爸了,他們有一個小女兒,西德覺得未來可能會分化為omega。
【亞撒】:西德家的小孩已經一歲了,像是個猴子,但是林奈說這叫做“可愛”。
【亞撒】:我們又開始信息素訓練了,我覺得這對我來說很不必要,那些omega的信息素在我看來總是難以忍受的,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哥哥的味道。
【亞撒】:哥哥還記得我當初過十三歲生日時保存下來的奶油畫嗎?因為很想哥哥,所以拿出來吃掉了,等哥哥回來以後,可以再給我畫一個嗎?
……
【亞撒】:彆墅後院子裡的薔薇花還在,我每個月都會回去一次好好照顧,忙不過來還要林奈幫忙打理,林奈還說你再不回來他就要把院子占為己有了。我才不給他呢。
【亞撒】:我遇見一個很討厭的人,他叫霍克·達布斯,他令我覺得惡心。
【亞撒】:哥哥,那個beta來找過你了,我告訴他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兒,但是他卻覺得我在欺騙他。哥哥,他罵了我好久,委屈,想找哥哥。
……
【亞撒】:哥哥,你還記得你以前提起來的獅鷲嗎?我見到了它們……那是自由的感覺。
【亞撒】:那個beta好像退學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亞撒】:我討厭所有姓達布斯的家夥。
……
【亞撒】:哥哥,三年了。
斷斷續續的,亞撒的消息占了消息框的80%,而顧棲因為身處遠方,很多時候等他收到來自亞撒的分享時,可能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所以比起亞撒那些零散的消息,顧棲的回複總是更加集中。
而此刻,亞撒看著最新的那條消息,視線滑過貼在牆壁上的星域圖,“蟲族……因塞特星域。”
在那張巨大的星域圖,被密密麻麻地用記號筆標注出了很多星球,如果顧棲在這裡,一定會發現這是他三年來的所有軌跡……一次不落。
紅發的alpha抬手緩緩在因塞特星域的字符上畫了個對勾,赤金色的瞳光中深色發沉、發重,像是一段化不開的迷霧,濃稠蒼鬱,夾著炙熱的、對於某個人的渴求,明顯到幾乎令人無處閃躲。
他自言自語道:“哥哥,你快回來吧……我已經等很久了。”
與此同時,光年之外,因塞特星域內部——
開著小型星艦偷渡進來的顧棲儘可能地繞著原始星球前進,雖然在這個時代之下蟲族的發展不如蒙瑪帝國,但這對於野性為主的蟲族來說,現階段的機甲卻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顧棲並不想挑起什麼爭端,因此隻偷偷摸摸靠著邊緣,在某種心思的作祟下,他找到了自己想要降落的星球——意外地,這裡和他當年離開的星球有些相似,不論是外形還是位置……
小型星艦緩緩穿過氣層,停靠在了一處怪石嶙峋的空地,幾乎除了星艦占據的這一部分空地外,其他地方都被各種形狀的石塊堆積著,顯臟的灰褐色裝點了一切,在跨越了眾多石塊之後,才能隱隱約約看到一截蒼翠的密林。
顧棲穿著防護服跳了下來,這三年的旅程他一方麵是為了看看自己曾經渴望卻不曾見到過的景色,另一方麵就是在茫茫宇宙星海中尋找可能回家的辦法,於是從赫蒙特星域開始,再到以人魚為主的摩美得星域,以及最後一站的因塞特星域……顧棲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在他腦海中構成的某種直覺連接成線,一步步規劃了他的行動。
但從離開至今,他依舊一無所獲,就好像那些直覺隻是為了讓他進行一場一個人的旅行是的。
“所以真的沒辦法了嗎?”
踩在原始星球上的顧棲揉了揉被護目鏡擋住一半的腦袋,他選擇停在這裡並非偶然,而是一種來自精神力的呼喚——或者應該說是求救。
從他剛剛脫離星盜的追捕後,就斷斷續續在腦海中“聽”到了來自因塞特星域的求救聲,他本來打算將這裡作為自己一個月以後的最後一個目的地,但因為中途精神力內部的呼喚,才讓顧棲匆匆改了行程,獨自一人就駕著小型星艦闖了進來——不得不說,某種能夠支持顧棲做出這種莽撞事的底氣,源自於他作為蟲母的血脈。
潛意識裡顧棲知道,哪怕他大搖大擺地闖進來,也不會有任何事情,但為了低調,萬事小心的小蟲母還是決定偷偷摸摸進來。
他舉目四望,目光所及之處幾乎與曾經那個裝滿了他各種快樂、悲傷回憶的星球一般,或許每一顆原始星球都長得差不多,但這一刻顧棲還是覺得自己似乎跨越了時間,又一次站在了與低階蟲族們相遇的地方。
“冷杉木,石塊,荒地……以及火山。”
黑發青年的目光落在了遠方冒著煙氣的火山口,忍不住低聲感慨道:“還真是,太像了吧……”
不,或許也有種可能,它就是那顆隕落於火海中的星球……
顧棲情不自禁地又握住了胸前的小玻璃瓶,即使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消逝著,但雕花小瓶裡的金色沙礫卻一直向外四溢著光澤,溫暖明亮,小小的一團蜷縮在瓶身之內。在這段旅途中,顧棲也曾查閱過很多資料,他試圖找到有關於這些金色沙礫的秘密,卻如同回家的辦法一般一無所獲。
掌心的瓶子被捂熱,下一刻模模糊糊從精神力連接中傳來的呼喚再一次被年輕的蟲母所感知到——
【疼……】
【……救救……救救我們……】
【好餓……】
【媽……媽媽……】
【媽媽……】
斷斷續續的求救令顧棲眉頭一緊——或許是因為踏上了這顆星球,這一次他所感知到的求救聲最為強烈、明顯,不像過往稀薄地好像時時刻刻都能隨著風散去。
收斂了懷念神色的黑發青年將胸口的小玻璃瓶塞了進去,他扶正護目鏡,行色匆匆,跟隨著那股模糊、斷續的聲音尋找發出求救的人。
從小型星艦落地開始的這一段路,在越過了最初的荒地後,便是大片大片嶙峋的石塊,它們在常年越累的風力侵蝕下變得怪模怪樣,像是一隻隻變異的怪物立在荒野之上。那些聲音並不是一直存在的,於是顧棲開始嘗試捕捉並回應。
但很奇怪,發出求救信號的蟲族似乎並不懂如何與蟲母締結聯係,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後,他們隻會發出無意義的呼喚,稚嫩的就像是……新生的孩子。
顧棲一頓,他忽然有了一種猜想。
於是僅借助單方麵的精神力連接,黑發蟲母終於在翻閱過一堆石頭山後發現了一處介於荒野和叢林交界處的山洞,這裡一半被潮濕的濃綠覆蓋,另一半卻荒蕪地隻有石塊、沙礫,洞口零零散散落著幾個很小很小的印記,像是什麼東西被拖拽了進去。
顧棲下意識屏息,而那些求救聲也更加清晰了——
【媽媽、媽媽……】
【餓……好餓,想吃……】
【……救、救救我們……】
確實是稚嫩且單方麵的呼喚,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求救聲會被誰發現,隻能借由本能的支配而在以微小的力量在浩瀚無垠的精神力網中哭喊著。
王血蟲母足以他“聽”到來自整個蟲族的訴求,在這幾年顧棲對精神力的掌控之下,他越來越能觸摸到屬於蟲母的那道屏障,最初作為人類beta的思維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向蟲母轉變,靈魂似乎也跟著發生了蛻變,於是他也自然而然地掌握了蟲母所擁有的一切能力……但他隱約感知的到,距離真正的涅槃,他還差一段距離。
隻是對於差了什麼,顧棲本人還不得而知。
無聲呼出一口氣,顧棲把臉上的護目鏡輕輕扒拉下來,又從工裝褲兜裡拿出一個小手電叼在豔色的唇邊,手裡以防萬一還握著匕首。
黑發青年就像是一隻靈巧的貓,腳步輕盈、身姿靈活,包裹到小腿的皮靴勾勒出他清瘦又不失力量感的□□,腳尖無聲落在了洞口的邊緣,隻差一步便能踏入那黑漆漆的未知世界中。
——簌簌。
顧棲腳步一頓,微微側頭。
——簌簌,簌簌。
似乎是什麼東西在移動……
——唰!
一道烏黑的小影子從看不清的洞內忽然飛出,直指顧棲的麵門,瞬息之間隻能看到反著光的甲殼和某些鉗形的蟲肢,毫無疑問這對於顧棲來說是全然的不友好。
一切想法都隻在瞬間出現、變幻,本身手中捏著匕首的青年手臂後撤,腰腹後彎出一道如彎月的形狀,於是那影子自然是撲了空,因為慣性使然而狠狠地砸在了黑發青年身後的石塊上。
啪唧——掉了下來。
嘴裡叼著手電的顧棲眯了眯眼睛,他從洞口的陰影下後退出來,站姿筆挺,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剛才那想要襲擊他的“小東西”。
是個蟲子。
很醜,隻有巴掌大,渾身上下濕漉漉地粘著黑灰色的沙土,似乎才從卵中鑽出來不久,以至於其身軀上掛著破碎、乾枯的卵膜,身形乾癟,腹腔空落落地凹陷下很多,複眼根本沒有顧棲所見過的低階蟲族那麼明亮、清透到可以反射出人的影子。
但無疑,在掌握了蟲母所擁有的能力與直覺後,顧棲認得出來,眼前這隻又醜又皺巴的小蟲子是個不折不扣的高階蟲族——當然,那是他能夠活下去才可能擁有的頭銜。
將匕首放進去、手電拿到了手裡中,顧棲用暈染的光輕輕掃在了地上的小蟲子身上。
“高階……”這和顧棲想象的不一樣,他還以為高階蟲族從生下來就那麼高高在上,一如曾經想要殺了他的那幾個……說起來,除了精神力鏈接內的交鋒,他似乎還沒真正見過那幾位高階蟲族。
不過那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顧棲用鞋尖輕輕挑了挑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小蟲子,這隻未來的高階蟲族隻是艱難地抽搐著,還執著地舉著鉗形的蟲肢試圖擊殺眼前的人。
顧棲皺眉,他半蹲下身體,才注意到這隻小蟲子一側的蟲肢是畸形的——或者應該說是後天在外力的作用下導致的畸形,那用於攻擊的鉗口狀肢體甲殼破碎,幾乎可怖地耷拉在地上,就這樣,對方還舉著鉗足絲毫不讓。
弱小但又堅強。
顧棲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衝著地上的蟲子伸出了手。
——呲。
躺在地上、艱難無力的蟲試圖用自己的聲音嚇退眼前的外來者,他已經快沒有力氣了,受傷的蟲肢疼到他渾身痙攣地抽搐著,空洞的腹腔中除了饑餓還是饑餓……但是他不能放棄,他必須要好好守著,同伴去尋找食物了,而洞裡還有需要保護的兩個家夥,他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他還想去找蟲母……他的媽媽,那是來自本能的渴求與呼喚。
蟲使勁扇動著被卵液黏膩住的甲殼,可那蒼白的手卻距離他越來越近,就當他不甘地準備接受自己的死亡時,卻猛然發現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
——他被那雙蒼白的、細嫩的手溫柔地攏在了掌心之中。
乾燥,溫暖,冒著盈盈的、他不知道叫什麼的香氣,這些混雜的溫和儘數將他包裹起來,下一刻蟲就感受到一股強悍卻又博愛的力量護佑在他的周身,那道力量說——
【沒事的。】
【都會好起來的。】
那幾乎溫柔到了一種境界,是蟲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頃刻間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骼都發出了興奮的脆響,蟲肢上的一切疼痛似乎都可以被忽略,明明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來客並不是自己的母親,可他依舊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呼喚——媽媽。
於是下一秒,顧棲聽到了終於變成了雙向的精神力連接中傳來的聲音——
【媽媽。】
黑發青年嘴角抽了抽,雖然他接受自己蟲母的身份,但不代表他接受被一群小蟲子隨便喊“媽”的場景。
不過在麵對自己手裡這隻可憐兮兮的小家夥時,顧棲心軟了一瞬,他並沒有製止,而是小心地讓其蜷縮在自己的手掌裡,又站了起來準備進山洞看看——能叫這小蟲子拚命保護的地方,想必還藏著彆的什麼吧,或許是家人、也或許是同伴。
秉持著“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理念,顧棲小心地踏入了黑漆漆的山洞,暖光的手電照著嶙峋的石子地麵,從更深處到洞口蔓延著被某些粘液黏在一起的土塊,以及破碎、掉落在地上早就乾結的卵膜。
顧棲繞過這些“障礙物”,終於在更深的地方看到了另外兩隻蜷縮在一起的小蟲子——都是高階蟲族,但他們全是一副黑乎乎、臟兮兮的模樣,卵液、泥土、草枝混亂地黏在身上,基本上看不出來那是個什麼品種。
比起顧棲手裡這個還能攻擊外來者的小蟲子,那兩個抱在一起的生息微弱,隻有乾癟蟲腹上偶爾的起伏才能看出他們依舊活著。
黑發蟲母如法炮製,將地上那兩個小家夥捧起來放在自己的衣擺口袋中,柔軟的布料比起山洞內的石子地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來自顧棲身上的暖香也令兩個陷入沉睡的小蟲子略微放鬆地蹭一蹭。
再一次環視整個山洞,顧棲發覺沒有什麼遺漏的事物,這才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捧著蟲肢略殘疾的小家夥準備離開。
但下一刻,那道發澀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腦海中——
【媽媽,還有……有同伴。】
顧棲腳步不停,隻是並沒有走遠,在見了光線的山洞口外,他盤腿坐在一塊被太陽曬得有些發暖的灰白色巨石上。黑發青年把手裡臟兮兮的小家夥半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從有著十幾個口袋的工裝褲裡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了一個手帕。
乾燥的手帕輕緩地擦拭過小家夥的身體,拂去了那些附著於體表的肮臟,很快手帕就變成了灰褐色,而明顯知道自己很臟的蟲也不好意思地蜷縮起來,似乎想要儘可能地減小自己的占地,以防弄臟青年的褲子。
“彆亂動。”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巴掌,很輕,幾乎比那風還輕,溫暖的手掌與依舊夾著乾結泥塊的甲殼一碰即離,讓蟲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想,這個捧起自己的青年真的好溫暖,溫暖到讓他想久久地沉眠於對方的身側。
蟲抖了抖蟲肢,聽話地不再亂動,但他咆哮著的心中卻在一刻不停地訴說著自己對青年的眷戀與喜歡。
顧棲可不知道自己又在無形中收獲到了癡漢兼迷弟,他隻小心地清理著蟲甲之間的臟汙,直到清理地差不多了,他才發現蜷縮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家夥並不是黑色的蟲,而是某種有些漂亮的銀灰色,隻是光澤略顯黯淡。
還不等顧棲再仔細觀察,不遠處傳來的窸窣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那片灰綠色的雜草之後,一足球大小的黃褐色蟲正拖著一隻巴掌大的死鳥爬了過來,雖然帶著戰利品,但顯然這隻黃褐色的蟲狀態並不好,腦袋上頂著血汙,本該光滑飽滿的蟲甲上遍布凹陷進去的小坑。
不用說什麼,顧棲也知道這應該就是他們的同伴了。
還不等顧棲主動靠近,半空中忽然飛速略下一隻喙部尖銳的鳥,足足有顧棲小臂那麼長,目標直勾勾地衝著地上黃褐色的蟲飛去。
黑發青年目光一凜,快速從大腿側拔出匕首,幾乎都無需專門瞄準、在綿密的精神力幫助下,他甩手一揮,破風的匕首都狠狠地將那隻鳥釘在了樹乾之上。
地上黃褐色的蟲一怔,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繼續堅持的力量,隻昏花的複眼看到半截深色的褲腿後,就腦袋一歪、拖著死鳥一起躺在了碎石堆裡。
在場唯一一個站立著的蟲母無奈一歎,開始了“撿屍”的工作——口袋裡兩個熟睡的蟲,小臂上搭著略大的黃褐色蟲,一手提著兩隻鳥的屍體、另一手捧著半露出銀灰色甲殼的小家夥一路往小型星艦去。
這一次,還真是收獲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