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尾巨大的龍鯨找到了自己的愛人,哪怕隻有短短一瞬間的耳鬢廝磨,他也堅持用魚尾滿含占有欲地禁錮著自己的愛人,試圖永遠地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審核你好,隻是擁抱)
天邊的星辰閃爍,彎月隱藏於天明將至的雲霧中,忽然一道金光自維丹王宮的上方閃過,宛若瞬息而過的流星,燦爛如煙花般盛大,在這寂靜的月色下被很多依舊在慶祝著新王繼位的人們看到。
酒聲肆意,觥籌交錯。
他們歡呼著,一廂情願認為那是天上神明降臨下的恩賜,是對聖浮裡亞星最誠摯的祝福;他們說未來的國王陛下也一定已經被神明認可,從這一代開始,他們將沐浴在神光籠罩之下,並庇蔭於子子孫孫……
郊區的彆墅內,正埋在西德懷裡、臂彎中枕著女兒的林奈忽然驚醒,睡前的酒氣在小半夜的安眠中早就散得無影無蹤,但心臟卻像是又喝多了似的,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摟著愛人的西德迷蒙睜眼,他看到了昏暗之下林奈怔然的神情,聲音有些發啞,“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不是……”怕吵到懷裡的孩子,林奈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心頭還有一種微散去的奇怪情緒,就好像在某一瞬間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那是什麼呢?他不知道,也沒有任何頭緒。
林奈緩緩搖頭,他咽下了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疑問,隻是摸了摸懷中女兒的臉頰,小聲道:“沒事的。”
西德拉著被子蓋住了愛人的肩膀,“距離天亮還早,再睡會兒吧……等明天了估計還要去王宮裡。”
“嗯。”林奈點頭,一邊閉眼一邊含糊道:“才想起還有新釀的甘梅子甜酒要給顧棲試試,這幾天弄加冕的事情我都給忘記了,肯定比上一次的味道還好……他應該會喜歡的。”
“他一定會喜歡的。”
西德吻了吻愛人的鼻尖,在晨光不曾徹底升起的清晨中,又摟著懷中的omega和熟睡的小女兒陷入了夢鄉……
數光年之外,正準備去往下一個星球旅行的埃琳娜忽然從副駕駛座上坐直了身,而正在她身側操控著星艦控製麵板的守護者轉頭問道:“怎麼了?”
“蟲母……顧棲的精神力好像突然消失了……”
埃琳娜一頭霧水,她看向自己的守護者,忍不住問道:“太突然了,這意味著死亡嗎?”可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這麼平靜的……死亡嗎?
她不敢相信,原先唯有蟲母之間細細感受才能抓捕分毫的精神力絲縷說沒就沒,就好像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
“你有感受到來自精神力中的其他情緒嗎?”守護者已經在埃琳娜口中無數次聽過這位來曆神秘的蟲母的名字了,對方用精神力隔絕了與高階蟲族聯係的可能,因此至今整個蟲族知道顧棲存在的人寥寥無幾。
“沒有,隻是單純地消失了。”
守護者:“那應該沒事,畢竟死亡可不會是這麼無聲無息的事情——尤其對於蟲母而言。”
埃琳娜算是放心地點了點頭,她看向窗外遼闊的宇宙,忍不住感慨道:“或許他是回家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了……”
“那大概是要看緣分了。”
同一時間,因塞特星域的中央星上——
砰!
一拳打倒了前來挑戰的高階蟲族後,已經改名為莫格·金翼的大金皺著眉頭立於原地。他仰頭看向萬裡無雲的高空,透過中央星上撐開的拱形透明薄膜,被隔絕了的日光不再那麼強烈,是正好被蟲族們所喜歡、接受的範圍。
“哥、哥哥,你怎麼了?”同樣也獲得新名字的小金——艾薇·金翼走了過來,她看向自己的兄長,也仰頭看向那遼闊的天空。少女有一頭金燦燦的長發,臉盤精致,碧色的眼瞳像是一潭湖水,在與人對視之間含著羞怯。
作為兄妹,同樣是金發碧眼、氣質溫和的莫格撫摸上自己的胸口,“我隻是忽然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就像是猛然間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嘖,你有功夫傷春悲秋不如再加把勁兒,說不定等通過最終考核以後我們就能離開這地方了。”一道猩紅的影子瞬間降落在莫格和艾薇的中間,在其身後還跟著一渾身上下幾乎都被銀色包裹的年輕男人。
小紅——安格斯·猩紅不耐煩地揉了揉鼻尖,心臟裡瞬間閃過的怪異被他歸根於今日略盛幾分的陽光,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喜歡曬太陽的蟲……安格斯皺眉看向不遠處幾個挑戰失敗而相互攙扶離開的年輕高階蟲族,忍不住低聲道:“這群家夥,天天盯著我們,整個中央星上就沒有彆的高階了嗎?”
有著銀白色頭發的陸斯恩·銀甲,即曾經的小銀冷聲道:“畢竟我們現在是蟲母身邊的紅人。”
莫格點頭,笑容有些無奈:“是啊,絕大多數高階蟲族都認為我們肯定是蘭斯殿下身側新任的守護者,隻有彰顯出比我們還強大的力量,才能取代我們成為守護者……畢竟,那是蟲母啊!”
是一整個族群都將起奉為珍寶的核。
“嗤,想打敗我們?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媽……”字眼被安格斯咽下,他壓低了聲音,“如果不是他,我才不想來這狗屁中央星,我想去找他。”
桀驁不馴,安格斯的性格一如張揚於他身後的猩紅色蟲翅,流動著的硬羽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一刻不停地彰顯著那股永不熄滅的不羈。
艾薇小聲附和,“我也想。”她記憶中總是浮現著黑發青年的身影,那是她來中央星後久久不散的夢,甚至很多個安靜的夜晚,艾薇都無數次想要再回到那顆荒蕪的原始星球上,至少那裡還有她所惦記的人……
幾位相對而立的高階蟲族都沉默了,試問他們誰不想追隨那人而去……隻可惜他們並非是被選擇的首位。
或許從一開始的相遇就已經注定了一切,還處於蟲形態的他們完全可以在蒼白又漂亮的黑發蟲母身上感受到一種克製著距離的疏離——即使這種狀態在後期有所改善,但它曾存在過,於是對其的在意被高階蟲族們藏在心底,他們努力聽話、努力變強,為的就是能夠打破那片屏障,徹底成為黑發蟲母的第一選擇。
他們也想成為埃琳娜口中的守護者……他們在感受過蟲母宛若“媽媽”的照顧後,心思早就從最初的依戀轉變為另一種想要占有的情緒,隻有成為蟲母身側的守護者,他們才有更進一步去得到、擁有蟲母的機會……
這是他們的目標,也是他們為之而努力的動力。
在莫格、陸斯恩等高階蟲族踏上中央星、徹底與顧棲斷開了所有的聯係後,他們才知道心慌是什麼感覺——每一天從清晨到傍晚,他們隻能不停地用各種高強度的訓練來麻痹自己,也隻有這樣才不會時時刻刻眷戀著數光年之外的黑發蟲母。
他們在顧棲的身邊得到了名字、受到了充滿溫暖的照顧、得到了血液的恩賜,至此他們發育出區彆於其他高階蟲族的戰鬥“利器”——
被命名為“金翼”的莫格和艾薇擁有金燦燦如日光的蟲翅,精神力強大,前者擁有喚醒過去的能力,而後者擁有預感未來的能力;
起名為“猩紅”的安格斯腰椎生有巨型如烈火的長翅,他將如颶風翱翔於天際,並得以偽裝,以擬態騙過敵人,是當之無愧的偽裝大師;
得名為“銀甲”的陸斯恩戰鬥力極強,雙臂相對而生的銀白色甲翅堅硬有力,是陸地戰場上絕對占據優勢地位的“大殺器”……
他們因為蟲母的血液而獲得無與倫比的強大和優勢,在整個中央星上的高階蟲族中脫穎而出,自然這樣的“閃光點”也令莫格等人成了其他蟲族的“眼中釘”,尤其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珍惜的蟲母蘭斯殿下,於是洶湧在年輕高階蟲族之間的競爭力和好勝心空前地強大。
他們遵守著中央星的規矩、學習著高階蟲族的使命、加深著屬於蟲族的凝聚力,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離開這裡,展開強大的羽翼,去尋找他們早就要選擇追隨、獻上忠誠的黑發蟲母——這是他們為之變強的夙願。
至於蘭斯……
艾薇小聲道:“哥哥,最近你們有見過蘭斯殿下嗎?”她的麵孔上浮現著一層薄暈,身體略躲在莫格的身後,自從來到中央星上後,她原先性子裡的躍動似乎也隨著遠去的原始星而消亡於深處。
莫格搖搖頭,“怎麼了?”
“他……”艾薇皺起細細的眉頭,“我覺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大概是還不適應中央星上的生活吧。”莫格笑著揉了揉艾薇的發頂,作為哥哥、作為大家中的年長者,他總是不自覺地承擔起照顧所有人的責任,“沒事的,等今天訓練結束,我會去申請看看殿下的。”
“他應該過的很不錯吧?”安格斯挑眉,“現在不少高階蟲族爭著獻殷勤,可不就是為了當守護者。”
陸斯恩冷漠,“但最後誰能被選中成為守護者的決定權,一直都在蘭斯……殿下的手裡。”
這話一出,幾人麵麵相覷,安格斯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隻要不是選中我們就好……”
比起氣氛融洽的幾個高階蟲族,身處於中央星上最豪華宮殿內的蘭斯就沒有那麼好過了,他一臉痛苦地蜷縮在床上,早就被揮退了仆人的殿內安安靜靜,除了他幾近撕裂的喘息聲,再聽不到彆的。
太痛了……整個骨骼都好像被劈開重新生長,皮肉被一層一層地剮下來,那般痛楚連接到了靈魂的表層,更一路深入,直達心臟。
蘭斯麵色蒼白,嘴巴被咬出了裂口,他斷斷續續道:“你、你出去……你是什麼東西……”
隻是還不等幾秒,他的神情變得猙獰,連聲調語氣都有了細微的轉變,“該死掉的是你啊!你難道忘記了嗎?你已經被我吞入體內了……如果不是顧棲,再一次複活的人應該隻有我!”
王血蟲母的幫助,得以讓即將死亡的蘭斯在這一場劫難中得到了生息。
忍著骨骼幾乎錯位的痛,臉色逐漸回歸平靜的蘭斯站起來,他赤腳走向落地鏡,細細打量著自己,“這具身體越來越好看了……我說他為什麼那麼漂亮呢,原來是蟲母啊。”
手指摸過下巴,蘭斯發出愉悅的輕笑,可鏡麵中的神情卻格外扭曲癲狂,“還是王血蟲母,真是個寶貝啊。”
忽然之間青年臉上的神情轉變,那是一種慌張,“你這個外來者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詭異的自問自答在這一刻成就了兩個不同的靈魂,隻是白色被黑色壓製、善良被邪惡製裁,“當然是實現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啊。”
權力、地位、財富,以及來自貴族的俯首……雖然他不得不籠絡著一群惡心的蟲子,可隻要能實現最終的目的,那麼一切都值得;他忽然又找到了自己當初離開荒原之星、踏上聖浮裡亞星時那般愉悅的心情了,被壓抑於骨子裡的野心升起,一如他曾在月色下麵對黑發青年時的發言,隻是這一次,蟲族將成為他的舞台。
他衝著鏡麵笑了笑,露出一個從貴族身上學來的笑容,“你好,我是索蘭,很高興以後可以取代你成為蟲母。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了。”他喜歡自己的新名字。
鏡中人笑了笑,藏於眼底的倉皇瞬間被另一種冷漠擠開,“蘭斯”的臉上滿含嘲弄,與他原本的模樣相差甚遠——忠誠於蟲母的蟲族,那不就是指哪兒打哪兒的利刃嗎?
與此同時,維丹王宮內的國王寢宮,懷裡抱著、尾巴纏著黑發蟲母的亞撒猛然睜眼,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他的手臂和尾巴徹底落空,原先活色生香躺在自己身側的青年消失地無影無蹤,如果不是深色的床單上還有手指抓過的褶皺,以及被液體浸潤的潮濕痕跡,他險些會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無物所纏的銀白色長尾寂寞地在半空中晃了晃,流光綻放於槳形的尾部,幾乎是在亞撒起身坐起來的瞬間,魚尾上光點退去,變作了修長有力的雙腿。
他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肩頭隨意撿起件長褲穿上,落在手邊被蹭起來的床單上麵似乎還染著淡淡的薔薇花香,令亞撒忍不住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纏綿於舌尖的呼喚到底被他吞咽了下去,亞撒走向寢宮內不遠處的透明收藏櫃,那白日裡還被新任國王戴於頭頂的王冠正在即將升起太陽的晨光下閃爍著金紅色的光芒——不,確切來說,真正閃光的不是王冠,而是那顆被鑲嵌在中央,同時具有蟲母的精神力以及龍鯨之瞳的寶石。
裸露著上半身的亞撒站在透明的收藏櫃前,肌肉線條流暢的肩胛、脊背上交錯著深紅的抓痕,他漫不經心地將櫃中的王冠取出,拿在手中細細端詳,直到窗簾外的光徹底從遠方的山頭升起、當第一縷晨曦落在了維丹王宮以及不遠處赫倫托斯大教堂的屋頂上時,亞撒才在那七彩折射溢出的同時將王冠上的寶石硬生生扣了出來。
蜜色的指腹被硬質金屬剮蹭出深紅的血痕,但當事人一點兒不在意,他隨手插入眼皮與眼罩的縫隙之間,將那深色的布料挑著掉落於地。
毫無聲息的暗淡左眼像是不透光的灰色珠子,什麼都看不見。深紅色長卷發的alpha捏著金紅的寶石舉起迎上了窗簾縫隙中的光,左眼與之相對,在半側視野的一片黑暗之下,他忽然咧嘴一笑——
“我們會再一次相遇的。”
這一回,時間、距離都不再成為阻隔的障礙。
跨越了千年的時間之後,星際曆3084年,聖浮裡亞星的薔薇白塔內——
端坐在沙發上的alpha撐著下巴,當他再一次抬眸時,一道金光橫過寬大的床鋪,隨後悄無聲息出現了位正陷入沉睡的黑發蟲母。
他蜷縮著蒼白的身體,肩胛後脊的形狀格外好看,腰線清晰、腹部略鼓,以下連接著的蟲尾在暗色的室內閃爍著瑩潤的光澤,隱約有珍珠白的痕跡浮現。
汗涔涔、濕漉漉,狼藉又漂亮。
那是一位被野狼崽子吃到力竭的小蟲母。
沙發上的alpha輕笑一聲,忍不住點評道:“……貪心啊。”他緩緩起身,拉近距離、立於床前,幽深的目光中藏著跨過了千年的溫柔和早就沉澱在心底的愛意。
那是一種寂靜無聲的洶湧。
他說:“歡迎回家。”
【第二卷黃金暴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