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if線(1)深海下的卵 “大半夜不睡……(2 / 2)

alpha的胸膛幾乎被火烤成了紅色,他那造價昂貴的深色衣服被皺皺巴巴揉成了繈褓的模樣,正巧將西瓜大小的卵包圍在裡麵,甚至前不久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愷因一麵皺著眉頭、咬著後牙槽,一麵小心翼翼調整卵的位置——憑借著感覺,他試圖把卵內小孩腦袋的位置露在繈褓之外。

在愷因前麵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裡,他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種小小的、稚嫩的,可能一掐就死的小生物,那種古怪的滋味在心底蔓延,誰能想到他所謂的“命定伴侶”是一枚卵。

“……嘖,可笑。”

愷因輕哼一聲,他戳了戳半透明的卵膜,懶洋洋地靠在支起來的木杆上,慢條斯理地吃著烤魚。

對於這枚卵,如果不是精神力中的聲音在催動著,他並不打算投入太多的關注,隻不過現在……

雖然未知的卵頂著他“命定伴侶”的名頭,但愷因並不打算當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卵從海裡撿回來,然後稍微儘那麼一點點責任、為這枚卵提供一個合適的孵化環境,至於往後孵出來的是什麼物種,那就按照什麼物種的生活習性養著,反正以他的資產,哪怕養一百頭獅鷲都綽綽有餘。

心底大概有了章程的愷因三兩下解決了烤魚,他看向躺在衣服堆裡安分的卵,對方似乎眷戀於溫暖,在最初精神力內的悸動後,便安安生生陷入了休眠。

抬手隨意地在聯絡器中輸入了幾個字,待看到對麵的人回複“收到”二字後,愷因才神色慵懶地仰頭躺在沙地上,深紅色的長發卷曲地在沙粒間蜿蜒,對野外生活習以為常的alpha眉眼間染著倦怠。

當他聽著海潮一陣一陣上湧的動靜後,原本痛苦失眠了將近一個月的睡意襲來,終於促使著他閉上了雙眸。

在那對赤金色的眼瞳完全被眼皮遮蓋後,原先安靜躺在衣服裡的卵顫了顫,堪稱弱小的精神力細絲從卵內延伸出來,它們小心翼翼地席卷過愷因的全身,從五官到體魄,似乎在確定著這人的外形。

原先一直沉落在深海之下、遭受著冷水侵襲、魚群啄咬的卵,一直期待著有誰能夠讓他離開那冰冷的世界,在無知無覺的黑暗之下,他除了委屈的哭泣再做不了任何反抗。

柔軟的卵被卡在了交錯的珊瑚叢之間,因為年幼無力,他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便隻能日複一日等待著,直到這一天,他終於透過米色的卵膜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微光——燦爛、溫暖,還有勃勃的、正脈動著的奇妙生命力。

他知道,那是拯救了自己的人。

卵自誕生到現在,他沒有見過除了深海以外的事物,似乎從他有意識以來,便隻能感知到寂靜深海中竄動的魚群。

但是今天,他感受到了彆的——

孱弱的精神力逐一劃過,起初是alpha被養護極好的發絲,飽滿溫熱的額頭,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跳動著脈搏的脖頸,肌肉起伏著的腰腹……

卵其實並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他隻是雀躍地用僅有的精神力感知著未知的一切,像是一隻好奇的小獸,試圖用鼻息來了解世界。

隻是當他的精神力準備繼續探索時,卻忽然像是被猛獸叼住了後頸的獵物,原先躺在衣服褶皺中的卵簌簌顫栗著,隨後他感受到自己被什麼揉了揉。

“大半夜的不睡覺乾什麼呢?”

有些沙啞的男聲響起,愷因皺著眉頭,語氣中帶著點兒被打擾的不爽,但他撫摸在卵上的手勁兒卻很輕,指腹往下按了按,似乎是在質問對方為什麼不好好睡覺。

被抓包的卵瞬間安靜,可他的精神力卻還被那無形的猛獸叼著,於是藏在卵液深處的小拳頭幾經顫抖,終於討好似的往卵膜上貼了貼,微微伸開掌心正好與alpha的手指相對。

隻隔著一層屏障。

——太小了。

這是再一次升起在愷因心頭的想法,如果這一層阻隔了接觸的卵膜並不存在,那麼這隻蒼白的小手大概想要握住愷因的一根手指都有些費勁兒。

又小又嬌弱,似乎還有人形態,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物種的卵?

壓下心底的疑惑,愷因乾脆抱過衣服,把卵往裡塞了塞,屬於alpha身上的火氣蔓延到黑色的布料內,溫暖乾燥。

龍鯨那如猛獸似的精神力放開了被叼住的小家夥,但卻不給對方逃脫的機會,反而俯臥在地,將那正在打顫的小東西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於是愷因抱著卵,龍鯨的精神力抱著卵的精神力,就像套娃似的。

海邊的夜晚即使是在夏天也依舊泛著涼意,早就受夠了冰冷海水的卵喜歡貼在自己周圍的溫暖,他原先顫抖的精神力逐漸放鬆,在那源源不斷的暖意之下,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一點點蠶食著他本就不太清明的神誌。

當天邊星辰閃爍時,愷因和懷中的卵都陷入了深度睡眠,屬於龍鯨的精神力如守衛一切的騎士,隱沒在夜空下沉默地盯著一切,時不時蹭一蹭懷裡那孱弱的小家夥。

海潮翻湧,仿佛在吟唱著神秘的歌謠,當天邊第一縷晨光從海平麵上升起時,半掩著的太陽像是打好的荷包蛋,一點一點地往高空升。

鷗鳥蘇醒,於是清亮的鳴叫聲響起,從睡夢中蘇醒的愷因下意識理了理衣服,把還在酣睡的卵捂到了更深處——就好像他怕吵著對方似的。

alpha對自己的行為略微無語,他單手抱著卵,從小木棚下走了出來。

陽光灑在了愷因蜜色的肌膚上,等他計算著時間在心裡倒數時秒數時,自雲層深處飛出一艘黑亮的星艦。

那是經過改造的最新款,昂貴且稀少,是高價都難以買到的型號,可偏偏愷因有,甚至在他莊園內的地下倉庫裡足足停著十幾艘,各個顏色,像是集郵似的都被愷因買了回來。

那艘星艦緩緩停在沙灘上,愷因抱著懷裡的卵慢吞吞走了上去,準備將他在深海珊瑚叢下發現的小東西帶回繁華之都——在冰冷、利益至上的聖浮裡亞星上,隻要有愷因在,這枚卵足以得到最好的生活。

深色的星艦在轟鳴中升空,那動靜引得荒原之星上的其他住民仰頭圍觀——

“那是私人星艦嗎?真酷,要是我能有機會坐一次,這輩子都值了……”

“嗤,做什麼白日夢?那能輪得到你?”

“不過說實話,這樣的星艦怎麼會從我們這裡起飛?難不成是什麼大人物嗎?”

“什麼樣兒才算大人物……在這裡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區長了吧?”

“就算是區長,也買不起那艘星艦的一個角落!”

他們仰頭羨慕著可能自己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而那艘驚起人們圍觀的星艦則早就離開了荒原之星,駛向另一顆寸土寸金的星球。

在愷因離開後的半個小時,三艘星艦在陣陣轟鳴聲降落在沙灘邊,很快從上麵走下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各個五官出色,幾乎完美到像是星網內的遊戲建模角色。

身為高階蟲族的艾薇·金翼眉頭緊皺,精致的麵孔上染著一絲不解,“精神力鏈接內的感應應該是這裡……但是現在我怎麼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該死的,如果早幾個小時就不會錯過了。”安格斯·猩紅臉色難看。

陸斯恩·銀甲和莫格·金翼沉默地打量著四周,試圖找出某些蛛絲馬跡。

早在一個月前,身處因塞特星域內的高階蟲族們就感受到了來自蟲母的精神力呼喚,隻是那聲音太過微弱,到了他們感應艱難的地步。

整整一個月,他們乘坐著星艦不斷進行空間跳躍,在浩瀚的宇宙中試圖鎖定大致方位。

昨天好不容易完全確定了位置、幾經空間跳躍,卻不想還是遲了一步——甚至這一次,他們連半點兒信號都感應不到。

“難道是死亡?”感受著空蕩蕩的精神力鏈接,莫格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不應該。”陸斯恩反駁,“那段精神力是在很平靜的情況下消失的,死亡……不會如此靜謐。”

對於高階蟲族而言,與蟲母鏈接著的精神力可以傳遞很多訊息,而這一回誕生的蟲母甚至還能令他們感知到各種心情變化、就好像心神都在為之驚顫一般。所以數日之前,陸斯恩他們便懷疑這位蟲母可能身負王血,卻不知道什麼緣由導致鏈接斷續。

安格斯踢了踢沙子,“你們看那裡……”

遙遠的沙灘另一側,一個被搭建起來的木棚在陽光下影影綽綽,彰顯著其出現在這裡的不平凡。

幾位高階蟲族對視一眼,便立馬往過去走。

被燒灼成黑灰色的木柴,搭建痕跡的木樁,以及一些殘餘的、屬於蟲卵特有的腥氣。

卵形態的蟲母曾經在這裡出現過。

陸斯恩蹲下撚著細碎的沙粒,他看向遠方的天空,低聲道:“……一定要找到他。”

——找到蟲族的瑰寶,找到他們的蟲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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