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接受了異能高校的工作。
做了決定之後,她就不再猶豫。
從收拾好東西的去學校報道,林肆沒花多少時間。她的東西不多,各種資料占了行李箱的一半。
不過她覺得李曉說的“職場PUA”還是有那麼一點道理的。
在入職前,她可以直接聯係陳校長,對方也多次跟她強調她的重要性;但入職後,她連這位校長的影子都沒見過。
接待她的就是一位教務老師。
對方客氣而冷淡地幫林肆辦完手續,告知她所有需要知道的事情,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既沒有前輩的提示,也沒有幼稚的警告,甚至都沒準備跟她互通姓名,仿佛就是個沒有感情的辦手續機器。
林肆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這份冷淡一樣,仍然笑臉迎人,“謝謝王老師,麻煩您了。如果王老師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隨時來找我。”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惜在這兒,光有笑臉是沒用的。
林肆的前任們又有哪個不是笑著進學校的呢?
結果最後,一個個都是哭喪著臉,或是一臉驚恐地離開了。
這位老師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他仍是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姓王?”
鐵打的學生,流水的心理老師。反正林肆跟她的前任們一樣呆不長久,他沒準備記住她的名字,更沒有做過自我介紹。
林肆臉上的笑容不變,“唔,入職前我也稍稍做了點功課。您想知道細節嗎?”
王姓老師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被她帶跑了節奏。
是想讓他對她產生好奇,然後跟她交流,給她提供點信息與便利嗎?
這女孩子是有點兒聰明,但很可惜,這一套對他沒用。
“不好意思,我不感興趣。你隻需要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他冷淡道。
林肆沒有因此感到挫敗,至少她仍然是笑盈盈的樣子,“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看著林肆離開教務中心,這位老師才低頭在群裡發消息——要說他本性冷淡,倒也不是,隻是跟林肆這些普通人沒有共同語言,熱情不起來。
但群裡倒是熱熱鬨鬨的。
大家已經在開盤猜測這位新來的心理老師能堅持多長時間了。
有猜一天的,也有猜三天的,更有說一節課都堅持不住的。
“雖然我很尊敬陳校,但這回非要設置一個心理老師讓普通人來乾,我覺得還是有點沒必要。”
“世界不同,非要強融。後果嘛……真不好說。”
“程隊,你們就不能讓校長收回這個安排嗎?之前都試過那麼多次了,行不通的。”
王老師想了想,在群裡說:感覺這個老師跟之前的那些普通人老師不太一樣。
哪裡不太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出於這點不一樣的感覺,他願意壓上半個月的餐補,賭她能堅持一星期好了。
她從教務中心離開後的事情,林肆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太意外就是了。
林肆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作為最好的異能高校之一,這兒的辦公條件自然是極好的。
每位老師都擁有獨立的辦公室、宿舍,個人空間感十足,林肆也不例外。
但對普通人而言,這條件可能有點“好過頭”了。
因為學校麵積極大,各棟建築分散。
教室辦公樓、教學樓、宿舍、食堂等建築物之間的距離很遠。
學校裡麵沒有電梯、擺渡車之類的存在,倒是隨處可見一些標牌:請勿隨意破壞校內公共設施。
林肆的步速不慢,但從教務中心到自己的辦公室仍走了半小時。
這對異能者來說不算什麼,據說也是鍛煉學生異能的一種方式。但對普通人來說,這就是一種障礙了。
那位王姓教務老師沒有特意帶她逛一圈,隻是給她指明了位置與編號。
用他的話說就是,“抱歉,我沒有時間慢慢等你。有問題的話,你回頭確認了再聯係我。”
不管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提醒,林肆都聽懂了他的潛台詞:普通人,請不要浪費他們異能者寶貴的時間。這裡的異能者,沒有人會為一個普通人改變。
適應不了,趁早滾蛋。
半個小時步行的運動量,對林肆來講不算什麼。
不過她一邊記憶學校地圖,一邊思考著弄輛自行車或是小電驢。
不管去哪裡都要走半小時的話,還是會影響效率。剛入職其實是事情最多的時候,無論是熟悉學校環境,還是熟悉學生情況,都需要花時間。
話說,學校應該不禁這個吧?
至於成為學校唯一一個騎自行車或是騎電驢的人,會不會讓她很格格不入?
拜托,還會有比“普通人”這個標簽更讓她格格不入的嗎?
異能高校與其他學校不一樣,沒有年級的設置,隻有A班到G班的安排。
無論年紀如何,對異能的掌控力越強,就可以進序號靠前的班級。序號越靠前的班級,就可以越早成為獨當一麵的異能者。
作為新人,林肆的教學任務相當輕鬆:目前每周隻需要給A班上一節《心理健康教育》課。
等林肆適應了這個教學任務,還會陸續給她安排其他班級。
當然,這個安排隻是字麵意義上的“輕鬆”,誰都不會認為,林肆應付的過來。
那位教務老師看她的眼神中還隱隱透著同情。
他覺得,“給她安排其他班級”這件事,可能要等下輩子再實現了。
除了教學任務外,還有日常任務。作為心理老師,她得注重學生的身心健康,可能要安排與學生的一對一談話,為學生答疑解惑。
這一點是麵對全校學生的。
就算可能沒有學生會來找她,她也要隨時待命。
很顯然,異能高校對新老師的培養跟其他學校也是截然不同。
如果林肆是異能者還好,多的是其他老師帶她。
可惜她是普通人,又是前任跑光了的心理老師。雖然是新人,但隻能自強了。
他們甚至不怕她在課上亂來,沒給她安排試講、教研等的任務。
一個普通人,能怎麼亂來呢?倒不如擔心一下學生們亂來。
麻煩來得比林肆想象中更早一些。
將小電驢騎回來的林肆在學校裡轉悠,將實際地形與腦海中的學校地圖相互印證。
如果遇到教職員工,她就停下來笑眯眯地跟對方打個招呼,做個自我介紹。
彆人的態度如何不重要,她就是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至少讓彆人知道,這個學校裡有她這麼個老師,普通人就長著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這樣子。
路上林肆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多年未見,程許的麵容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但整體輪廓並無太大變化,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複雜,欲言而止。
林肆大大方方地在他旁邊停下,就像對其他陌生的教職員工一樣,“你好程老師,我是新來的心理老師,我叫林肆。”
陌生人才會需要自我介紹。
她很真誠,真誠地將他當成了陌生同事。
程許的話通通被咽了回去,變成與其他人一樣的冷漠點頭致意。
林肆不以為意,像是完成了一個基礎任務一樣,直接騎車與他錯身而過。
就當林肆騎到操場外圍時,突然聽到了一陣破空聲。
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一個籃球以極不合理的速度迎麵而來,那一點空氣摩擦提供的減速趨勢聊勝於無。
被這種籃球砸臉,工傷是肯定能安排上了。
林肆一邊在心裡為保險公司叫屈:要是買保險的都是這種,他們分分鐘得破產吧?
同時,她的小電驢嗖地往前衝了一下,完美避開了籃球運動的弧線。
她已經不是十二歲的小孩了,不可能站在原地,一動都動不了。
籃球被用力地摜在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沉悶聲響。它又狠狠地彈跳了好幾下,才在阻力作用下漸漸失去力量。
幸好異能高校的經費充足,克扣經費的情況較少,無論是地麵的材料,還是籃球的材質,好似都不尋常。因此在這種力道的撞擊下,兩者都相安無事。
林肆的反應速度快得讓球場上的學生驚訝。
這麼柔弱的人來他們學校,他們還以為這一球下去,她會哭很久呢。那個場麵,一定很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