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圖書館。
這是林肆進入學校後駐留時間最長的建築。
這裡麵的藏書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林肆在外麵時可以看到的內容。
隻有一個書架比較特殊,上麵擺著的是異能者相關的書籍,沒有正規的出版版號,這是外麵看不到的書,也是林肆特彆想要獲得的知識。
《論異能的控製與增強》、《如何使用異能與怪物作戰》……
隻是林肆看了很多之後,發現這上麵的大部分知識都屬於異能力的應用,而非對這種能力本源的探討。
怪物方麵的知識也是如此,書上的內容會教你如何用異能力斬殺它們,卻沒說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存在等等。
毫無疑問,這些書上記錄的都是非常重要的內容,讓林肆獲益匪淺。但這不是她最想知道的東西。
而且這也很奇怪,一個領域、一個體係的理論和應用往往是分不開的。
如果說怪物和異能力最開始出現的那幾年,沒有任何理論,大家都忙著對付怪物,這可以理解。
可現在都已經過了50年了,肯定有相關研究了吧?就算沒有完全可靠的理論,也該有相關假說?
但沒有,林肆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痕跡。
是沒有,還是她現在沒有權限閱讀?這部分內容不在圖書館?
林肆在心中猜測。
她覺得,這些相關知識對普通人的封鎖,就是挺微妙的事情。
你說這是在保護普通人吧,可這劃清界限的方式,真的是一種保護嗎?
反正林肆持保留態度。
她就是沒想到,她已經進了異能高校,仍然沒能馬上知道答案。
林肆按下自己心中的浮躁,讓自己沉下心來看書。
越是這種時候,越該多一點耐心。她已經很幸運地接觸到她以前觸碰不到的信息了,不是嗎?
如果為了所謂的“最重要”,忽略了這些信息拚圖,那才是最虧的。
林肆摒去雜念,將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書本上。
她沒有異能力,不知道使用異能力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書本上的一些內容她也無法理解。
但無論是能理解的還是不能理解的部分,她都先記下來,反正她的學生都是異能者她可以想辦法找時間觀察他們,然後一一對應。
書本翻過一頁。
林肆看到了夾在其中的一張便簽紙,上麵寫著一行字:
“異能者,會成為怪物嗎?”
林肆眉毛微皺,這是什麼意思?
單獨一張沒有署名的小紙條,很難看出什麼:可能是隨手寫下的抱怨,可能是隱含深意的記錄,可能……
林肆的想法就是,把書都快速翻一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便簽紙或是筆記。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從林肆的背後伸了過來,按住了她想要翻書的手。
林肆扭過頭,看到一個紅色卷發女人站在她身後。她知道此人身份:徐珊珊,學校特聘導師之一。
徐珊珊微微一笑,順勢從她手中接過了書本,放回了書架上,“書是用來閱讀的,而不是你那樣翻的哦。這裡是圖書館,不是尋寶的地方。”
“那你知道我尋的是什麼寶嗎?”林肆直截了當地問。
徐姍姍一愣,像是沒想到林肆會這麼說話。這段時間林肆的所作所為她都有看到,可不是這樣的人設。
林肆又接著說:“因為據我所知,你比較喜歡坦白的人。”
徐姍姍這下是真的笑了,“知道那麼多,有什麼好處?你忘了嗎,在入職時,你是簽過保密條款的,學校裡的事情,都不能外泄。”
“嗯?我以為那條款是為了保住學校和異能者的形象。”林肆說。
她當然知道她入職時簽了什麼協議,當時她一點兒都不意外:她前麵走了那麼多老師,卻沒一個把這裡麵的情況往外說,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沒這種協議的話,開個直播,讓大家看看異能者是怎麼對待他們的普通人老師的,分分鐘爆紅。
“哈哈,你說的也對。不過那隻是一方麵。異能者的相關知識與情況,都是受保護的。”徐姍姍說,“我不會虛偽地告訴你,這隻是為了保護你們,因為這也是為了異能者自己。”
她以為這麼說,會打擊到林肆。
沒想到林肆卻揚起了嘴角,眼裡冒光,“可是,我來這裡,不是為彆人來的,是為我自己來的。是我自己想知道。”
消息不能外泄?不能用輿論打擊到異能者?誰在乎這些事情呢?
她從來都不是為了“信息平等”而來的。要搞“異能高校藏汙納垢”之類大新聞,那是記者該乾的事情,不是她想乾的事情。
“你的話證實了一點,我在這裡,果然是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的。”林肆目光炯炯地看著徐姍姍,“我承諾守口如瓶,要不現在你就把那些秘密告訴我?”
徐姍姍淡定道:“哪有老師直接喂答案的,當然是給線索,教你慢慢解題啊。我姑且也算是老師吧。”
嗯?怎麼這話這麼熟悉?
林肆想起來,這是之前跟王言故弄玄虛時,跟他說的話。徐姍姍這時故意提這麼一句,是故意為了警告她,她的所作所為,都逃不過她的手掌心嗎?
下一秒,徐姍姍又繼續說:“彆緊張,我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台詞有意思,我就收著自己用了。這是王言跟我說的,他想跟我打探你的消息。你知道的,他有時候保守不住秘密。”
林肆:……
她可真的太知道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徐姍姍問她。
但很快,她又擺手,“算了,暫時不用告訴我。等我們需要長久見麵了,再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沒彆的意思,我不記憶不重要的人與事情。記住名字,是投入感情的開始。”
林肆明白了她的態度:徐姍姍看她,就像看一隻花瓶,無關好惡。或許因為這隻花瓶漂亮多看了兩眼,但花瓶仍然隻是花瓶。
異能高校是個很怪的地方,這裡的人會把她當成各種各樣的存在,卻很少會把她當成平等的人。
好在,她的【存在】,不是被他們定義的。而是被自己定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