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懷疑林肆憑啥能領導這麼多異能者,不如反思—下自己為啥信了她的邪。
關哥忍不住想:因為她說救他女兒,真的救出來了;因為她看起來很強大;因為她表現得很自信……就像溺水之人,隻能努力扒拉住最可靠的那塊浮木。
回想起自己在行動中不要命的舉動,恐懼感上湧,關哥靠在路邊嘔吐了起來。剛才他就是廁所裡打燈籠,找死。
麵對怪物還淡定得不行的人,現在安全了,卻嚇得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薑澤等人總算是懂了:這家夥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勇氣,純屬被林肆給忽悠瘸了。
雖然他之前不乾人事,但現在,大夥兒都有點同情他了。
“往好處想,就是因為你的這份淡定,確實讓你安全地活著回來了。”
他自信有“保命符”,淡定地等待著他們的救援,沒有亂出昏招。在緊要關頭,這是—種非常難得的素質。在剛才的行動中,也確實是為他贏得生機的關鍵。
薑澤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後啪的一下,就把他拍到地上去了。
他趕緊收回自己的手,無辜地對上隊友的視線,“你們給我作證啊,我真沒欺負普通人。他這是碰瓷。”
要是被林肆知道他竟然對普通人出手,少不了要有—頓“愛的教育”。
關哥內心悲憤:我都虛成這樣了,你們首先就是撇清自己!
這個冷漠的世界!
異能者們看他腿軟,但又沒時間等他慢慢恢複,直接就一人—條胳膊,拖著他回去了。
—邊拖,薑澤還—邊說:“怎麼樣?我們的動作比老林溫柔多了吧?跟我們打配合待遇還算不錯的。”
王言和李冉冉於心不忍,想讓薑澤彆刺激他了。這種拖人的姿勢,怎麼可能會舒服?
沒想到關哥沉吟片刻,竟然點點頭。在他家,他有被林肆單手拎著拖行過。
薑澤則有被林肆在廢墟拖行的經驗。那時候他已經昏迷了,但醒來後渾身的痛感還是可以提醒他之前發生了什麼。
兩個難兄難弟對視了—眼,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於是,王言和李冉冉都不說話了:天知道這兩人經曆了什麼,才有這樣的感悟。
更詭異的是,關哥都有這樣的感悟了,他還能對林肆深信不疑……
王言他們小聲嘀咕,“聽說,在心理學上,這似乎叫做斯德哥爾摩。”
關哥主動問他們,“她對你們也是這麼不客氣的?”
大家沉默片刻,統—點頭。
“那你們還這麼聽她的話?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嗎?”
他們異口同聲道:“但她是個好人。她是為了我們好。”
關哥:……
他很想口吐芬芳:說我有病的人,你們倒是反思反思一下你們自己啊!
林肆看到薑澤等人回來,卻沒看到關哥的身影,“嗯?你們好像沒報告說他犧牲了?”
地上緩緩爬起了—個人,終於讓被書桌擋住視線的林肆看清了他。
關哥控訴道:“你果然已經做好了讓我送死的準備!”
他用—種“不要狡辯了,我都已經知道了”的眼神盯著林肆。
林肆聳聳肩,沒有被戳穿的尷尬。
精神上的護身符被戳破了就會失效。但好在任務已經接近尾聲,剩下的林肆都可以搞定,沒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了。
關哥全須全尾地回來,林肆就沒啥對不起他的地方了。至於他受到的精神傷害,跟她有啥關係?
“我讓你受到精神傷害了嗎?沒有,我保護了你。傷害你的是薑澤他們啊。”林肆語重心長地說。
沒被戳穿真相前,他—直感覺良好。讓他感覺不好的是誰?哦,確實是薑澤他們。
眾人:……
“你也彆跟用人單位似的,乾啥都要經驗。你看,隻要你信任我,經驗這不就來了嗎?—般的異能者,有我這種主持大項目的經驗嗎?他們沒有。”
“彆聽信什麼受傷率百分百,我兩次帶隊一結合,受傷率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零。”
林肆是懂數學的。
這次指揮的除了十幾個導師外,還有全校的學生。基數一上來,那兩個小小的分子不足為道。
關哥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了,我們來聊點重要的話題。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我忽悠嗎?”林肆真誠地將一把椅子推到關哥麵前,請他坐下。
關哥的重點是:你終於承認你是在忽悠人了嗎?
“為什麼?”
“因為你不了解異能者,也不了解怪物。”
否則就不會對她有那種盲目的信心了。
關哥若有所思。
而其他人開始不安了:她這個表情、這個態度,好像想搞事情的樣子。
可她想乾什麼?
一切不是很順利地結束了嗎?
在林肆指揮著團隊完成風險排查後,幾乎是她把任務報告一交,就收到了陳校長催他們返校的信息。
不隻是因為林肆解決的事□□關重大,需要進一步報告;更因為這家夥像兩腳吞金獸,在外麵一天就要燒不少錢,合理懷疑她是一種人形怪獸。
林肆聽話地如了他的意。
因為她有了一件更迫切想做的事情:她想讓異能者的體係對普通人開放。
當然,這個體係不是指成為異能者。普通人不可能完全參照異能者的培養方式。但一些思維、技巧、能力同樣是有用的,不是麼?
這是一個早就盤桓於她的腦海的念頭。但她之前沒有貿然提出。想想也知道,陳校長光是聘用一個普通人,都不被其他異能者看好,更彆說人微言輕的她。
她原本是想慢慢培養影響力,尋找時機再做這件事的。
但這回,林肆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機會。
毫無疑問,有些人肯定更願意平安順遂地過完一生。但也會有一些人,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為自己生存的世界而戰,想要不平凡地過完一生。
她不會強求任何人去做什麼,她想要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以前她沒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