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加上付如玉的好友後, 就有跟她旁敲側擊過:他們知道異能者可能異變,為什麼沒有公之於眾?
付如玉給出的答複是:因為不想刺激異能者。
異能者把持著重要的職能位置,矛盾直接激化, 對普通人來講不是什麼好事。AP組織更希望和平演變, 把異能者的權力收回來,或是想辦法控製住他們。比如,拿到某種異能力抑製劑。
林肆覺得,付如玉的用詞很有意思。
“收回權力”這種話,是上位者的用詞, 因為有權力下放,才有收回來這種說法。
她早就懷疑過,這個反異能者組織要麼上麵有人,要麼裡麵(異能者內部)有人。付如玉的用詞、信息來源等,起碼可以證明前者。
林肆甚至還可以勾勒出一個“養虎為患、不得不另起爐灶將此虎鏟除”的上位者的形象。
不過還是老樣子, 對於這種權力鬥爭的話題,林肆最多在腦子裡過一遍, 不會摻和進去。她手上就有他們想要的抑製劑,但那是留給自己用的底牌,沒準備交出去。
林肆還清楚一點:當初接到學校offer的時候,付如玉是想去的。無論組織在異能者內部有沒有人,那都是她的好機會。
但她也不想毫無準備地去,所以在談條件。結果來了個林肆這種“破壞行情”的愣頭青, 就沒有下文了。
現在林肆給的大餅就是, “我可以讓你被錄用。”
反異能者組織活動了這麼久, 也沒把付如玉活動進來。
用林肆的話講,就是既沒錢途、又沒前途,不得想辦法給自己謀個出路?
付如玉不懷疑她有這種能保送她進學校的能耐。那張邀請函就是明證。但她是有些遲疑的。
作為一個普通人, 林肆卻升得這麼快,實在讓人懷疑她乾了什麼。
原諒付如玉有限的腦容量,至少她覺得,林肆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假意跟反異能者組織勾結,然後反手出賣,將其一網打儘。
隻是在聽完林肆的計劃後,付如玉的遲疑變成了驚愕:這家夥獲得如此待遇,難道靠的是挾持某個協會高層?
她下意識問:“這樣沒問題嗎?我的意思是,經過這段時間門的相處,我以為你會站在異能者那邊……”
林肆真誠地說:“我不會丟掉普通人的立場。這也是你鍥而不舍地想要說服我的原因,不是嗎?”
不用問她站誰那邊,她隻站自己這邊。
她向來會考慮的是,誰站她這邊,以及,她能拉攏哪些人站她這邊。
但付如玉明顯不懂林肆那麼深的套路,她就覺得,他們已經成功爭取到了林肆,她是站反異能者組織這邊的。
為啥她不肯加入組織?呃,可能是因為她本質上是個激進主義者?不太喜歡組織慢悠悠做事的方式?按照林肆的進度,沒兩天就把他們兩年才能乾到的事情給做完了。
付如玉根本無法拒絕這份對自己都是好處的提議。
她在心中暗笑:林肆雖然厲害,但果然年輕,手段青澀。說是招攬她,卻對她沒有太大的限製,她也沒給出任何保證,林肆照樣接受了。
付如玉準備以後有機會了提醒她:妹妹,社會險惡啊!
現在嘛,林肆單純一點對她有好處,為啥要提醒?
林肆沒有去猜她的小心思。因為無所謂。她又不需要付如玉的忠誠。
不正經的企業或傳銷才會需要忠誠。林肆是個正經人,她要那種東西乾什麼?
她隻需要保證自己的計劃是付如玉無法拒絕的“互利互惠”就行了。
次日,陽光明媚,惠風和暢。
林肆搭上了前往C市的特快列車。她乘坐的是異能者的特彆車廂,看到她手中燙金的邀請函,乘務員臉上的笑容加深,服務越發周至。
林肆就被指引到了一個豪華單人座上。
一個來電打破了這令人愉悅舒適的氣氛。
“林肆,你到底想乾什麼?你知道你的表彰是怎麼來的嗎?是我幫你爭取的!我以為我們形成了默契!你要是敢背刺我,就做好準備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人的咆哮。
等他咆哮一通後,林肆輕輕鬆鬆兩個字把他堵了回去,“你誰?”
事情回到三天前,某社區,異能者與普通人發生了衝突。
當然,不是林肆帶領的異能者。A市響應警報的異能者並不是隻有異能高校的。林肆調動的至始至終都隻有校內力量,其他異能者,她是管不著的。
普通人受了傷,記者也跑來了,事情越來越大。
但那種情況下,異能者反而被架住,不好低頭了。他們也不是會低頭的性格。
就在矛盾快要升級時,林肆出麵調停了。她想辦法安撫住了傷患,又解決了記者,給異能者賣了個人情。
那幾個異能者其實也不太看得上普通人林肆,但她背後是A校,又給他們解決了一個麻煩,他們必須承她這個情。
不得不承認,她三言兩語解決掉大麻煩的樣子,還有點吸引人。
當時她是這麼跟他們說的,“哈哈,這沒什麼,隻是我一個普通人更擅長跟他們打交道吧。”
——而林肆讓付如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真相”告訴他們:
那是林肆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她不是幫他們解決問題,而是準備在協會晚宴上戳破一切。
就算異能者包庇異能者,這種醜事在那麼重要的場合被抖出來,他們幾個肯定沒啥好下場。
“告訴他們我手上有他們的罪證,激怒他們對我動手,我覺得這對你們來說不是很難。”林肆意有所指。
“你什麼意思?”付如玉的語氣中透露出了一絲心虛。
“沒什麼。”林肆乾脆結束這個話題,“我隻是覺得,你應該能想辦法做到這一點。”
林肆一個普通人,如果死在了異能者的手上。這其實是符合反異能者組織的利益的。導師死在學生手上,恐怕可以讓這個新聞更聳人聽聞一點。
當然,林肆隻是懷疑,李冉冉的朋友、胡澤洲同學這段時間門一直請假,她沒跟他打過照麵,更沒有任何證據。
現在她就是隨便試探一下付如玉。不管那位同學是人是鬼,都不太重要,林肆更看重的是眼下的計劃。
付如玉也是個抓時機的能手,所以林肆剛上列車,就接到那邊氣急敗壞的電話了。
仔細一回想,他們也覺得整件事疑點重重:普通人一般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跟他們對著乾,而且記者也來得太快了一點,像是早有準備。
再細查一下那些人的身份,發現他們跟一個叫關海的普通人走得很近。而那個關海,就是林肆救下來的人之一!
“我勸你,乖乖地把東西都交出來。你彆以為受到表彰,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的風光嗎?你卻還想四麵樹敵,真是愚蠢!”
林肆將手機拿遠了一些,怕那吵鬨的聲音影響自己的聽力。
聽那邊的聲音消停了一些,她再重新靠近手機,“不好意思啊,列車即將進入無信號區,等我到了C市再聊吧。”
她掛了電話。
而另一邊,異能者的臉色驟然陰沉。
“現在我們怎麼辦?”
“嗬嗬,她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彆怪我不客氣了。異能者車廂上,也有我的人。”
特快列車上。
列車廣播開始播報,“即將進入特殊磁場軌道。行駛過程中,車上無信號、無電力供應,隻有應急指示燈開啟,請各位乘客不必驚慌。小憩片刻,即可抵達目的地。如有需要請按鈴。”
作為現在能快速、安全地在城際通行的列車,跟怪物潮爆發前的列車肯定不一樣了。相關安全隧道的設計涉及到了複雜的技術,以及有異能者的定期維檢,在軌道附近形成安全區,以保障其穩定運行。
林肆看了眼擺在麵前的新鮮花束,和被它壓著的深紅色邀請函。
陽光順著車窗照進來,更襯托得眼前的一切十分美好。這不隻是普通的享受,而是權力與地位的象征。
如鮮花著錦,如烈火烹油。
下一秒,整輛列車陷入黑暗。
那鮮花團簇,仿佛曇花一現,正應了異能者對林肆的詛咒。
那家夥雖然氣急敗壞,但有一點沒說錯:她的處境沒想象中那麼好。
可誰說她是在享受鮮花與掌聲?她隻想將這份鮮花發揮出最大價值,比如做成鮮花餅什麼的。
腳下亮起幽幽綠光,那是應急指示燈的顏色。
黑暗中,林肆的嘴角向上一翹。
在全是異能者的車廂裡,林肆的氣息就像應急指示燈一樣顯眼。
異能力對他們來講,就像開了夜視的掛。林肆也開了——哦,她的意思是,她戴了夜視儀。
她乘坐的是異能者車廂,又有特彆優待,安檢就是走個過場。那些有用的道具,她能不帶上嗎?
夜視儀有點笨重,會對林肆的身手稍微有點影響,但仍然算是性價比挺高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