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林肆那表情,薑澤的心也穩住了:嗐,一條命而已嘛……麻蛋,他隻有一條命啊!
林肆確實穩得很。無論是怪物想讓他們自亂陣腳也好,在等“大人物”也好,隻要怪物對他們圍殺沒有開始,那就是她的機會!
她必須將這段時間爭分奪秒地利用起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王言是發現了什麼跡象嗎?
林肆仍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失控跡象。她在這兒也沒看到戰鬥痕跡。
如果他能醒過來就好了……
這樣想著,林肆直接招呼李冉冉把他捆住,無論是用冰水澆臉,還是用其他方法,把他給弄醒。
李冉冉在心中給王言點蠟。
仔細想想,當初在徐姍姍的實驗室裡,她算是受到了人性化對待的:她有足夠的昏睡時間。
但隊友情也就隻有點蠟了。用冰水刺激王言時,沒見李冉冉手下留情。她已經抽出自己葉片似的飛刀,衝著王言的手指比劃。
聽說十指連心,這樣下手,受傷最輕,但應該能讓他比較有感覺吧。
“看看他的意識是否清醒,能不能用藥,問清楚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林肆一邊交代,一邊又按照原計劃,讓薑澤將信號增強器布置在過山車的架子上,隨後操作起了無人機。
“林老師……”李冉冉從王言那兒得到了一些證詞。
轉述王言的話的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效果有限。
李冉冉的聲音裡不自覺地帶著一絲顫抖,“王言說,他聽到了不屬於我們的心聲。那個心聲讓他感覺有點奇怪,他想靠近一點研究。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的,就努力回來了……”
記憶回籠的痛苦、藥劑本身的副作用、本身狀態不對……王言表現得極為痛苦。從他那兒得到了顛三倒四的敘述後,李冉冉又把他敲暈過去了。
李冉冉就說:“林老師,他的狀態很糟糕。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對吧?”
她反而希望王言給出的是錯誤的信息,這樣可以顯得沒那麼恐怖。
王言的敘述中沒有任何恐怖的字眼。但李冉冉卻感到了害怕:什麼都沒發生,王言都沒見到怪物就變成這樣,才顯得詭異。而且,他聽到的又是什麼聲音?
怪物可沒有像人類那樣的心聲。
林肆抬頭看她,“你真的覺得,他說的有問題嗎?”
李冉冉不吭聲了。
王言的話雖然匪夷所思,但與他們看到的線索吻合。是她在心理上不想承認這一點,所以希望林肆可以給出更多的線索,幫她否認王言的證詞。
可惜林肆也做不到這一點,她在想“不屬於他們的心聲”是怎麼回事。結合無人機返回來的畫麵,她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迅速在通訊器上記錄內容,這部分內容,很快同步給了薑澤等人。
這時,薑澤驟然閃現,他身後百米左右,多隻災難級顯現出身形。
“快跑!”薑澤大吼道。
林肆迅速發動摩托,“我發現了,它們的目標是我!你們攔著它們,我先跑!”
“老林,你……”兩個學生像是不敢相信林肆要把他們丟下當炮灰,但還是依言行事了。
林肆不管後麵的人的死活,自己騎著摩托左突右閃,剛才她似乎用無人機給自己規劃出了一條充滿危險,但又可以讓她甩開怪物的路線。
然而,她確實沒有說錯。那些怪物的最大目標就是林肆。看她要脫離包圍圈了,它們迅速丟下眼前的目標,轉向林肆。
薑澤突然丟下一句,“她不仁,就彆怪我無義!”
他上了車,迅速離開。
李冉冉懵逼了一下,選擇繼續與怪物作戰。
在大部分怪物都在追擊林肆的情況下,仍然有那麼一兩隻怪物追上了薑澤。但沒過一會兒,車子突然撞上廢墟。車上的薑澤和王言都消失了。
追擊的怪物猶豫片刻,轉而奔向林肆。
——這是怪物的視角能看到的情況。
實際情況是:
林肆確實在借無人機規劃逃生路線。但不是給自己用的。而是給薑澤和王言用的。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是被盯上了不假,但怪物包圍他們,難道它們還會好心地放其他人走嗎?
王言戰力全無,一旦到了怪物嘴邊,那就是送菜的。
她得自己創造時機。
林肆在通訊器上寫寫畫畫,是在寫劇本。
在C城的那一場戲,目的是測試怪物對語言的理解力。感謝這些怪物,讓她沒看到C校校長給的反饋,就先知道了答案:它們聽得懂。至少有一部分聽得懂。想困住她的怪物是最可能聽得懂的。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繼續演一場?
讓它們以為她不顧其他人死活,隻準備自己逃脫。
這絕對能吸引最大火力,追擊薑澤和王言的怪物變少,那林肆給他們規劃的逃生路線就有用了。
薑澤先將車開出一段距離,再棄車、瞬移帶王言從下水道離開。
為啥走下水道?
因為那裡就是怪物中的“大人物”過來的通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一片被合圍了,但林肆通過無人機試探出來了:那條通道是最乾淨的,也就是說,那兒的信號乾擾最弱——因為沒有怪物再走那邊過了。
林肆吸引了大部分怪物、追擊他們的怪又不多、他們走的是“最安全”的通道……這已經是她儘力想出的能讓他們突破包圍圈的方法了。
離開這一片,正常情況下,就不用太擔心薑澤他們的生存能力了。就算沒了交通工具,那也最多是辛苦一點。
林肆想讓李冉冉也一起離開的。
但她放棄了,“我的速度不夠快。還不如留在這裡幫你分擔壓力。”
起碼,她有異能。
在薑澤帶著王言逃出去的同時,怪物也瘋狂地擠到了林肆麵前。
她壓低車身,一個甩尾漂移,扭轉了方向,衝著童話城堡的方向疾衝而去。
摩托撞開了玻璃早就碎裂的窗戶,帶著林肆躍入城堡之內。
不管是什麼鬼東西,都給我現身吧!
林肆已經對這個“大人物”好奇到了極點。
她覺得它已經到了,所以才會留出“乾淨”的通道。王言會變成那樣,就是因為他正好遇到了它過來。
這也是她敢讓薑澤他們走那條路的原因之一:至少不用擔心狹路相逢的尷尬。
不要跟她說什麼正常來講怪物沒有心聲。那正常來講怪物還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不存在族群結構呢。
就是因為遇到了反常的事情,所以林肆更要在死亡邊緣試:不把情況摸清楚,不明所以,以後的人遇到了,還會覺得是反常。
隻是剛衝進去,一團黏液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將林肆包裹了進去。
她感覺自己的口鼻、耳朵全都被堵住了,皮膚像是在被灼燒,也像是被撕裂。有個嘶啞的聲音,不知道是從耳畔響起的,還是直接從腦海裡響起的,“……壞了我的計劃,但我寬容地允許你成為材料。”
滴滴一聲,手環開始定級:普通級。
那聲音一下子將林肆拉回了現實。
她什麼都看不見,但靠習慣狠狠踩住了摩托的某個位置。
引擎艱難地轟鳴著,隨著撕拉一聲,幫她破開了黏液的包裹。黏液迅速收縮,變成了一小團怪物。
但同時,摩托已經完全變了形,整個都不成樣子了。
手環沒有定錯級。那怪物看起來跟林肆見過的普通級差不多,最大的區彆,大概就是它能在地麵上形成一層厚厚的黏液毯子,也有點像浮誇的裙擺。
在黏液再次將林肆包裹住前,她立刻抬起了手:“我投降!”
林肆之前的一些推測是有偏差的。
見到這玩意兒,她就可以修正自己的推測了。
這玩意兒無疑是很古怪的,不過它的實際戰鬥力應該不強,是普通級,通過古怪的能力影響了王言,卻不願意跟王言打個照麵:因為被異能力殺,就會死。
林肆被標記了。但這個怪物中的“領袖”並不是出於仇恨要親自弄死她,而是要將她作為“材料”。
推測雖有偏差,但結果是一樣的,都是她可以用來求生的方法。
倒不如說,這部分偏差反而成為了林肆的“談判”優勢:除了給它泄憤外,她還有彆的價值。
林肆就是個普通人,徐姍姍用不知道啥手段檢測,最後的結論都是如此。她不覺得自己作為血肉,與其他血肉有區彆。
那麼,她為什麼會被看上?
林肆大喊道:“你想要我的腦子是嗎?我不知道你準備如何使用它,但我跟你保證,不需要任何加工工序,它現在就可以為你所用!”
四分鐘,是她博取這個怪物信任的時間。
這是她跟薑澤約定好的,開始行動的五分鐘後,他會發射與徐姍姍約好的信號彈。現在已經過去一分鐘了。
如果在信號彈發射前都沒能做到,之後更難達成目的。
十四分鐘,是她得為她和李冉冉爭取的安全時間。
因為徐姍姍會在信號彈發射的十分鐘內趕到。
林肆表現得過於果斷,那怪物沒見過她這樣的,一時都呆住了。
然後,她聽到了剛才那個如同幻覺一般的聲音,“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