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在學校食堂用餐。
程許和李遊一左一右坐到了他旁邊, 李遊笑眯眯的,“傅聞, 我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雖然你是會長,但以後咱們也是同事,不用加尊稱沒問題吧?”
傅聞點頭。
程許突然說:“我們比一場,怎麼樣?”
傅聞仍然點頭,“如果你純粹想跟我比一比,我接受。但如果是跟林肆有關的,比如讓我知難而退之類, 那你就放棄吧。不管輸贏,我們的事情都跟你沒關係。”
程許臉色鐵青, “她不喜歡你, 你這樣圍著她轉,會給她造成困擾。”
“我是給她造成了困擾,還是給你造成了困擾?”傅聞反問, “如果是她覺得困擾, 她知道怎麼對付我, 請你不要小看她。如果是你, 那就很抱歉了,我建議你改改。”
傅聞給人的感覺是不善言辭的。
但其實不是。他確實“不會說話”,不會委婉、不講情商, 但他思路清晰, 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所以一般情況下, 被噎住的是其他人。
李遊在一旁遞酒,也幸虧不是遞刀,“來來來, 大家都先喝一杯,說歸說,彆傷了和氣。我們都還沒來得及歡迎新同事呢。”
程許灌下一杯,咬著牙道,“你根本不了解她。當你發現,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時,你又會怎樣?你這是在讓她為你的心血來潮買單。”
這家夥在裝什麼?他這樣比李遊還要渣:用深情偽裝輕佻。
傅聞放下碗筷,平靜地說:“我確實不夠了解,我現在做的,就是正在了解。還有,你知道嗎,她跟我想象中一點兒都不一樣,但越了解,我就越喜歡。”
在他在意的事情上,傅聞寸步不讓,“說實話,我覺得【不夠了解】無法成為【不喜歡】的理由。但【夠了解】卻可以。”
“你覺得你和林肆的相互了解足夠多是嗎?所以她不喜歡你,那就是真的不喜歡。又或者說,其實你們之間的了解不多,畢竟沒有共鳴嘛。”
字字誅心。
沒有人使用武器,但整個食堂已經彌漫起了硝煙。
“你們都降降火氣。”李遊把酒杯推給他們,“咱們把話說開了,以後還是好同事。有時候爭執也是在培養感情,對吧?”
鬼知道他是真的想看他們降火氣,還是來火上澆油的。
程許無意識地接過、喝下。
傅聞卻將酒杯推回去,“你怎麼不喝?”
等李遊也喝了,傅聞才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還在工作,工作期間不喝酒。我覺得今天我們培養了挺多感情,如果有需要的話,以後還可以繼續找我。”
他起身離開。
李遊瞪直了眼睛,“喂喂……靠,這家夥,看著正直,真不是好人啊!”
好吧,雖然他也不是。李遊雖然沒攛掇兩人直接打起來,但大有將他們一起灌倒的意思。結果最後他自己都喝了,傅聞卻一點兒都沒碰。
程許直勾勾地盯著李遊,“我早就想問你了,說起來,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李遊聳聳肩,“我站我自己這邊的。我沒告訴過你嗎?我喜歡林肆。”
他開玩笑般說過好幾次,但一般情況下,沒人會把他的玩笑話當真。
“唉,每個玩笑,我都有在認真說。你們不當真就沒辦法了。”李遊就說。
他很喜歡、也很羨慕林肆身上那種恣意的生命力。
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林肆時,他就有感受到一點。但他也知道那次程許的目的。不用懷疑,那脆弱的生命力經不起打擊。
沒想到多年後再見,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野蠻生長,變得更加耀眼與燦爛。
可是,李遊發現自己反而不如傅聞有勇氣。
程許捏碎了酒杯。
李遊笑了一下,“雖然我也看傅聞不爽,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你沒有生氣的資格。”
然後,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學生們看看遠去的傅聞,又看看這兩人,想讓傅聞幫忙勸個架。
傅聞就說:“不用擔心,這是他們培養感情的方式。”
然後他就施施然走人了,留下了麵麵相覷的學生們:要不,等他們打一會兒?
傅聞去找林肆了。
迎麵而來的就是林肆那殺氣騰騰的眼神。
當然,不是因為食堂發生的事情——她還不知道,知道了也無所謂。這是校長該考慮的事情,關她什麼事兒?
不當校長的好處大大的。
她的殺氣是因為,她是來還錢的。
傅聞的債已經還清了,但他的工資還在往她這兒打。
林肆看著鈔票到賬的通知,內心充滿了煎熬:這家夥,是真的不安好心啊!
她是個“講規矩”的人,就算坑人,也講一個你情我願。之前那欠條上的錢,她收得師出有名、理所應當。可這多出來的錢,她總不好直接收下。
可還回去?
如果它不曾來過,林肆也沒啥好肉痛的。但它分明到她的兜裡轉了一圈,卻還要讓她再掏出去,平白增加了“獲得”與“失去”感,這也太殘忍了!
隻是沒等林肆提起控訴,傅聞就先一步伸出手,想要抱她。
林肆下意識要把他摔出去。
但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時,傅聞跟上次一樣,沒有任何躲閃與反抗的動作。
她又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林肆的力道終究卸掉了,算了算了,摔這個大個子,還挺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