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三周目 大結局(下)(2 / 2)

再看一眼他的愛人。

仿佛這樣做就能夠將她深深地鐫刻在腦海裡,這樣在他去往死之國度,被寂寞和陰水包圍的時候,也有一個念想。

再抱最後一次。

仿佛這樣做就能夠消弭他們之間所有的距離,以及被荒廢的夢想和時光,在訣彆時再次感受你的溫度。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但其實隻有三秒鐘,他抬起頭,顫抖的手捧著少女的臉,“用力跑,好嗎?跑出去,不要管我。”

少女的臉頰軟嫩無比,看著他,掉落了一顆眼淚,緊接著又是一顆眼淚。

花開院春奈看著她,清澈的嗓音已然有些沙啞,“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你的愛。

她回抱住了他,感覺到了他纏在腰腹上的層層炸藥,他傷痕累累的身體,還有他那甘願赴死的決心。

花開院春奈沒有聽從他的決定,一掌將他擊昏在原地,轉過身看著逼近的大軍,淡聲道:“這就是你所有的底牌了嗎?”

“停下!”少女大聲呼喊著。

所有咒靈和喪屍都停了下來,但還是隱隱躁動著,不安著,隊伍末尾的‘夏油傑’有些震驚,挑了挑眉。

要知道前世的花開院春奈隻是個輔助人員,最多才能控製幾個人,就算將全部力量用來構築遊戲世界,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控製住所有咒靈?

隻可惜,這樣蠱惑人心的術式對上他這具身體沒有用。

他擁有的術式是咒靈操控,能從身到心控製住咒靈。

“殺了她。”他揮了揮衣袖,微微一笑。

咒靈們和喪屍們果然再度狂躁了起來,撲騰著要往前。

可是少女絲毫不慌張,她微微一笑,抬手間周圍的天地忽然變暗,變成了濃鬱的血色。

領域即成!

所有的咒靈和喪屍一齊移入了領域之中,他們有一瞬的迷茫,失去了追蹤目標,漫無目的地搖晃著,但下一瞬就得到少女的指令。

“自相殘殺吧。”

如同輸入了指令被激活的玩偶,他們遵循著花開院春奈的指令,開始行動了起來,實力強勁的咒靈開始吞噬小的咒靈,而喪屍早已相互撕咬了起來。

任憑‘夏油傑’如何掌控,如何耗費咒力都是白做功,甚至他能感受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聽從她的指令。

隻要她一聲令下,他就能去死。

多麼可怕,多麼強勁的實力。

‘夏油傑’額頭冒著冷汗:“是我、小瞧你了。”

花開院春奈微微一笑:“你也知道這是我構造出來的遊戲世界啊,那既然我是上帝,聽我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還有,你該去死了。”

她的話帶著奇跡的魔力,言出法隨。

‘夏油傑’居然感受到手不由自主地直朝心臟襲去,可是他的本體可不是這個啊!

袈裟袍男人在原地顫抖了許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激烈鬥爭,忽然大腦的縫合線崩開,一個黏糊糊的大腦蹦了出來,尖叫著四處逃竄。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花開院春奈冷眼看著這場鬨劇:“我需要一把能消滅這些東西的刀。”

一把刀幻化著出現在她手上,她笑著捉住了那顆大腦,一刀,兩刀,三刀,四刀……那邊的怪物合集經過相互吞噬也變成了巨大的怪物,最終也結果在她的刀之下。

終於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恭喜玩家,終極目標任務結束,世界線完成手術,遊戲脫離倒計時00:30:00】

少女呆呆地坐在地上,臉頰還殘餘著搏鬥時弄出來的血汙,臟兮兮地,不成樣子。

籠罩在世界的陰影終於褪去了,濃鬱的血色構築的領域世界消散,所有的罪惡已經隱埋葬於其中。

赤井秀一不知何時從外麵進來,他手上提著一組箱子,裡麵是泛著綠瑩瑩光芒的藥物。

花開院春奈抬起眼睛,鬆了一口氣,問他:“這個就是組織製造出來的病毒?你既然已經找到了,請保管好,不要讓彆有用心的人利用他。”

赤井秀一提著箱子,嗯了一聲,不用她說,他也是這麼打算的。

組織總算是覆滅了,他也總算查到了消失父親的蹤跡,一切都結束了。

隻是,視線落到了坐在地上的少女,她的臉蛋臟兮兮的,腿上枕著一名銀色長發男人,銀發男人也狼狽不堪,昏睡著。

可是她那樣溫柔地給他擦了擦臉,割開手掌,給他喂著血液,明明兩個人都狼狽的要命,卻好像待在一個隻有兩個人的世界。

赤井秀一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終究還是他遲了麼?

或者,與其說遲了,不如說他的理智始終壓製著那份為愛而動的瘋狂。

他退了出去,去處理善後和交接,外麵還有一大幫普通人呢。

花開院春奈給琴酒擦了擦臉,將他溫柔地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他咕嘟咕嘟咽下血液,那些傷痕消失,臉頰也變得紅潤起來。

琴酒沒有醒,但身體在修複,她鬆了口氣。

戰鬥結束了,隨之而來的是手機被打爆的電話,以及各種短信,她統一發送了回去。

【一切都結束了,我很好,請不用擔心!】

沒想到緊接著第一個打來的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電話,那邊傳來萩原警官溫和如玉的聲音,他沉默了兩秒,才開口。

“小春?你還好嗎?”

花開院春奈有種落淚的衝動,忍著鼻酸,微微一笑:“我很好!萩原警官!”

萩原警官又沉默了一會:“你完成了你想要的嗎?那麼是要離開了嗎?”

花開院春奈驚訝於萩原警官的細心,隨即用力點頭:“嗯!你不用擔心!”

那邊傳來火機打開的開殼聲,接著男人的嗓音氤氳在煙霧裡:“……那就好,那以後要過的幸福,好好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忽然一身傷地出來,把人嚇一跳,以及……謝謝你。”

花開院春奈吸了吸鼻子:“是我該謝謝萩原警官才對,謝謝你……謝謝你做的一切!還有,也替我謝謝鬆田警官!”

電話掛斷,萩原研二在另一邊,望著冉冉升起的新月,今夜注定無眠。

花開院春奈又向手機中認識的許多人進行了告彆和叮囑,大家的反應都不太一樣,有的人沒回。

有的人以為她隻是要去短途旅行,回複道:【玩的開心,回來給我帶禮物哦。】

有的人以為她要去國外生活了,格外不舍:【會想你的,舍不得我們的小春。】

帶著大批警察前來的諸伏景光和降穀零,一下車就看到少女,嗓音有些凝滯:“你要走了?”

“嗯。”

他的嘴唇張了又張,“可以抱一下嗎?”

花開院春奈張開雙臂,被緊緊地抱在懷裡,一旁的降穀零看著幼馴染全然不顧琴酒被他們夾在中間,心情有絲複雜。

“零?”

好吧,現在他也是其中一員了。

兩人都還有事要處理,後麵還有很多爛攤子等著他們。

【遊戲脫離倒計時00:10:00】

隻剩下十分鐘了,可是琴酒還沒有醒過來,花開院春奈有些焦躁起來,按理來說,他應該是可以醒來的啊。

為什麼沒有醒來?

銀發男人俊美的臉頰臟兮兮的,無論擦過少次,她趴下來抱著他,躲在牆角,希望他能夠在最後這一點時間醒過來。

醒過來吧。

至少和你道個彆……

【遊戲脫離倒計時00:05:00】

花開院春奈焦急地走來走去,掀起他的眼皮,翻看他的瞳仁,可是他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最後,她焦急地哭了出來。

扒著他的領子,在他耳邊哭泣,大哭特哭。

……

靈魂不斷下沉,下沉。

潛意識中一片荒蕪,他的這一生乾枯地可怕,琴酒看著這黝黑的一片,冰冷的月光,他聽著惡魔在審判他這一生的罪行。

可他毫無感觸。

或許這就是他的歸屬,有多少懲罰也沒關係,沒意思,不如就此長眠。

可是耳邊忽然隱隱約約地傳來吵鬨聲,哭喊聲,到底是誰哭的那麼難聽?

就連正在宣判他惡行的惡魔也痛苦地捂住耳朵,腳下的泥土變得鬆軟濕潤,長出了參天的玫瑰,惡魔嫌棄道:“那是愛人的眼淚,你不用受刑了,回去吧。”

他一怔,愛人的眼淚?

刑罰的天地瞬間崩塌,他想起來了,他的愛人。

“彆哭了……我沒死呢。”

花開院春奈聽見耳邊傳來懶懶的,懈怠的聲音,他像是累極了,非常沒有力氣。

少女停止了哭泣,卷翹的睫毛被淚水打濕,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忽然低下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琴酒怔住,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拉著她的腰往自己這邊一送,遏住自己的衝動才沒有將她壓在地上,狠狠地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忽然有些哀凝:“你要離開了嗎?”

花開院春奈沒有說話,收緊了抱著他的臂膀,就在他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卻聽見她在耳邊輕輕道:“我不後悔喜歡你。”

琴酒一怔,用力地抱緊她,掐著下巴,吻了上去。

夠了,有這句話就夠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虧空的太厲害,還被那個袈裟袍男人施加過邪術,他的命不久已,而且他殺了這麼多人,活下去也沒有任何道理,不如以命相抵。

可是他不想讓他的女孩在離開之前還要為這件事傷心。

於是他輕輕道:“不要難過,我會在未來等你的,你也要等我,好嗎?”

花開院春奈淚如雨下,輕柔的吻印在額頭。

在最後一滴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她聽見了機械的電子音報道時間結束,懷抱裡的人也慢慢消失,化為了一道虛妄的影子。

[嗚嗚嗚嗚,要結束了嗎?]

[好舍不得啊……]

[嗚嗚嗚我不要看到這樣的結局!]

【玩家成功脫離遊戲,恭喜玩家回歸現實世界,祝玩家生活愉快。】

花開院春奈眨了眨眼睛,維持著同一個擁抱的動作,持續了很久。

直到門被推開,同級們走上前。

五條悟察覺到肚子被一顆頭很痛地頂了一下,他哎呦了一聲,然後懷裡的人抱著他的腰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想說什麼,夏油傑卻對他搖了搖頭,輕輕地拍著花開院春奈的頭。

*

十個月過去了。

原本波瀾壯闊的生活變得平靜起來,偶爾會產生一些小插曲,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平靜。

唯一不同的是花開院春奈。

少女穿著高專的黑色製服,長相清純漂亮,氣質溫和如百合花,但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從一個輔助人員變成了戰鬥係人員。

不僅驚呆了咒術高層,而且令花開院家族大跌眼鏡,對著往日看不太起的少女巴結尊重了起來,花開院春奈隻覺得好笑。

“確實很討厭,那不要姓花開院了,你和我姓,五條春奈怎麼樣?”

“難聽,如果非要改的話,我覺得六條好聽一點。”

“哼,就知道欺負人,下個月要升特級咒術師了吧?我有好好推薦的哦。”白發少年用力挖了一勺草莓巴菲,“怎麼樣?請我吃大餐。”

花開院春奈冷哼一聲:“得寸進尺,我請你吃中餐,竹筍炒肉怎麼樣!你知道你推薦的什麼地方嗎?那個地方又醜又臟!”

五條悟:“什麼竹筍炒肉!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暴力了,而且戰鬥手段也很陰毒,一點武德都不講!我差點就……”

“就什麼?”家入硝子懶洋洋地問。

花開院春奈噗嗤一笑。

五條悟的臉色裂開:“傑你看看他們!”

夏油傑微微一笑,儘管身邊吵吵嚷嚷,但是咖啡館的香氣氤氳,聽著這種聲音就讓他覺得異常地安心,躲避紛爭去前台付賬。

花開院春奈也離開座位去洗手間一趟。

走在路上,路過一個轉角,她頓住了腳步,隻見一個黑色風衣和銀色長發的影子轉瞬消失在前方,進了男廁所。

她眨了眨眼睛。

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已經過去十個月了,那一場遊戲給她留下來的印象卻異常深刻,她期間有偷偷尋找過琴酒的痕跡,可是卻一無所蹤,甚至沒有黑衣組織的痕跡。

退而求其次,她偶然見到過鬆田警官,那是在一場案件中,她和他打招呼,可是記憶力幾乎過目不忘的鬆田警官隻覺得她眼熟,叫不出來她的名字。

她又在鬆田警官的介紹下,重新認識了萩原警官,萩原警官倒是對她印象很好,覺得她很眼熟,可也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她。

這說明什麼,或許那場遊戲對於他們而言,隻有在夢裡才會真實。

找到了琴酒又怎麼樣呢,他會記得她嗎?

她也不進去洗手間了,就在門口等著,等了幾分鐘後,黑色風衣和銀發再度出現,她高度緊張起來,緊緊地盯著眼前人的臉。

一張普普通通的國字臉,不是他。

花開院春奈垮著個小貓批臉,失望地走了,她有點不抱期待了。

用冷水拍了拍臉,忽然眼前沉了沉,一絲光幕在眼前再度出現。

[唔,這個主播有點眼熟啊。]

[誒,這不是小春嗎?]

[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她有點昏昏沉沉的,係統小兔這兔崽子怎麼又找上她了?出了bug了是吧?

她低著頭,眼前出現了一雙皮鞋,黑色風衣衣角墜著光滑的銀色長發,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往左走,他也往左走,她往右走,他也往右走。

這人怎麼回事!

她惱怒地抬起頭,卻瞥見一張熟悉精致的臉龐,淡漠得出塵,他插著兜站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嘴角勾勒著一抹笑容。

她怔住了。

【可攻略對象[黑澤陣]出現】

【可攻略對象[黑澤陣]好感度為100】

“花開院春奈,我說過我會等著你的,你有等著我嗎?”

“有的,我很想你。”

他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裡,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2007年的盛夏的某日,這是他們在現實認識的第一天,也是愛的篇章開始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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