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堪堪碰上蓬鬆柔順的烏發時,被握住了。
昭懿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她眼圈微微發紅,輕聲叫了聲皇兄。她細白的手指握著昭霽元的手,繼而加大點力氣,像是想借力坐起來。
隻是病得厲害,剛動兩下,臉色就是一白。
昭霽元皺眉,轉而反壓住昭懿的手,“不用起來,躺著就是。”
昭懿烏潤潤的眼珠裡閃過愧疚,“我讓皇兄擔心了,害得皇兄這麼晚了還過來。”
話語溫柔,挑不出什麼毛病。
但昭霽元卻定定盯著昭懿看了一會,才說:“我照顧你,不是應當的事嗎?我是你皇兄。”
聽到這樣話的少女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道:“我知道。”停了一瞬,她眼睫重新掀起,“但我今年已經十六歲了,不能總麻煩皇兄照顧我,皇兄明日還要上朝,我這裡沒什麼事了,皇兄還是回去吧。”
昭霽元又深深地看了昭懿一眼,隨後像是沒聽到此話一般,微微揚聲,“許太醫,公主的身體如何?”
屏風外傳來太醫的聲音,“公主寒氣入體,脈急肺熱,幸好公主這段時間身體調養適當,待微臣開了藥方,煎藥服下,想必熱很快就能退下,隻是仍需靜養一些時日。”
昭霽元聽完,吩咐:“那儘快開了藥方子,藥不能太苦。”
說完,似乎不準備離開,穩穩坐在昭懿的床榻邊,嫌燭火太亮晃到胞妹,還叫人吹熄兩盞。
昭懿本就病得昏昏沉沉,先前醒來還是聽到外麵的動靜。
她知道今夜的事不能讓皇兄知道,知道的話,一則她自己去和親的事可能泡湯,自己又可能成了拆散皇兄和嘉月的罪魁禍首,若讓嘉月以外的人去,誰知道是不是又毀了另一樁姻緣;
二則會害了那個菩薩蠻男奴的命。
等藥煎好的這段時間,她又開始犯困,隻是頭疼、身體也疼得厲害,她忍不住抓緊身上的錦被。
恍惚間,仿佛有人將她的手分開,她察覺那是屬於男人的手,驚弓之鳥般猛然睜開眼,眼裡的防備、驚懼、厭惡通通被床邊的青年看去。
昭霽元還維持著握著昭懿手的動作,他略一抿唇,“做噩夢了?彆怕,皇兄在……”
像小時候一樣,昭懿做噩夢,昭霽元會把人抱在懷裡哄,可這次昭懿躲開了昭霽元的手,語氣溫順地說:“皇兄,我已經大了。”
意思是他們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了,也沒必要再像小時候那樣了。
昭懿說完剛剛那句,還接著說:“夜已經很深了,若是被外祖父知道因為我,害的皇兄休息不好,定又會讓安嬤嬤來訓我。皇兄還是現在就回去吧,香薇她們會照顧好我。”
等到昭霽元離開,碧純宮的眾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後背冷汗淋漓,二殿下平時雖嚴厲,可從來沒有像先前走時那麼嚇人。
而更為嚴峻的事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