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側目, 讓昭懿也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隻是遊人如織,所見之處皆是火樹星橋,她未看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但心裡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叫她出聲詢問,“怎麼了?”
華媯容收回視線,沒一息, 又往那處掃了一眼後, 方道:“沒事。”
他看向昭懿, 見她還端著那晚辣腳子薑, “吃不了就丟了。”
也不知道是他這句話激得,還是她就是個犟種, 明明吃不了,偏生又吃了兩片,辣得連連蹙眉才總算丟掉手裡那碗小食,但沒多久就看上了胡餅、冰雪冷元子、魚鱠……她都想嘗嘗。
河定城算得上一座大城,女兒節辦得極為隆重,間隔百步就能看到幾個夜巡的捕快。女兒神出現的時候,觀者雲集,把道路兩旁擠得水泄不通。
華媯容不喜歡這種人多混亂的場景, 他上慣沙場, 能近身接近的他,要麼是跟隨他多年的將士,要麼就是想要殺他的敵人。
他忍耐地蹙眉。
尤其這裡是大昭, 不是巫國。
“啊——”
一聲驚呼讓他偏頭。
昭懿彎著腰,似乎想蹲下身。華媯容一把將她拉起,“你不要命了?”
這裡人太多, 稍有不慎就會發生踩踏事故。
昭懿被拉起後,還低頭看自己的腳,她麵色犯難,“我鞋剛剛被踩掉了。”
真是廢物。
“還在腳上嗎?”
“在,但是鬆了。”她又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腳。
此時人流隨著女兒神在動,華媯容再大的本事,也不能阻擋人流湧來。他個子高挑,看了眼竄動的人頭後,果斷將昭懿抱起,一邊順著人流走,一邊尋找空隙出去。
順著人流走了一小會後,他抱著人走到一個商鋪外,同商鋪老板說了兩句,借道從後門離開,到了另外一條街。這條街雖然也人多,但沒像方才那條街挨山塞海。
昭懿的繡鞋在腳上苦苦死撐,早已搖搖欲墜。
大街上被抱著走了一段路,她一直把臉藏在華媯容懷裡,即使戴著麵具。等被放下,她忙彎腰穿好鞋子,又拉開自己和華媯容的距離。
華媯容此時沒管昭懿的動靜,他再次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那股視線還是非常不友好的,像是被什麼巨型野獸盯著,可往懷疑的方向看去,卻什麼都沒發現,仿佛是錯覺。
他今日沒帶屬下一起出門,一是因為隻是陪她過個節,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二是帶的人多,反而更容易引起注目。
暫且壓下心裡狐疑,他繼續陪在昭懿往前走。昭懿對沒看清女兒神的事抱有遺憾,不過並未說什麼,注意力很快落到瓦肆的雜耍上。
她看得聚精凝神,跟那些尋常姑娘家一樣,時不時發出一聲感歎,光自己看還不夠,還要對他說:“你看,好厲害啊。”
華媯容冷冷瞥她一眼,也不知道哪裡厲害了,不就是能踢裂木頭,頂缸,踩高蹺。
唔,這個變臉的確有點意思。
他的袖子忽地被拉了一下。
“少主。”昭懿側過臉,期期艾艾的,“我肚子有些疼。”
華媯容頓了頓,“想要更衣?”
雖然昭懿戴著麵具,但不難看出她的難為情,脖子都低得不能再低,仿佛他再多問一句,她就沒辦法活下去了。
真是自作孽,方才吃東西吃那麼雜,她以為她身體有多好。
華媯容拉過一個送茶水的打雜,“茅房在哪?”
此時瓦子人多,打雜沒辦法給帶路,隻嘴頭上說了一遍。華媯容聽完準備帶昭懿去,可昭懿不肯,“我自己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