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所住的宮殿是華媯容立府前住的地方, 不過他沒多少舊東西在這裡,除了書房裡的一些書,殿內的一水兒擺件用具全是新的。
她和華媯容沒拜成堂, 但這些巫國人好像已經默認她為少主妃, 絲毫不提她曾失蹤的事。
華媯容留下的那條叫玄虺的巨蟒,時常會遊進寢殿。她偶一回頭,猝不及防看到一個巨大的蛇頭, 嚇得僵立原地,好半天才勉強平複呼吸。
巨蟒根本察覺不到昭懿的害怕,它想遊到哪就到哪, 哪裡都可以是它睡覺的地方。
不僅僅是昭懿一人怵這蛇, 伺候她的十幾個婢女碰上巨蟒, 也是膽戰心驚的。
後問才知道,這條蛇隻聽華媯容的話,就像玄英,但玄英畢竟體型要少上許多,不像這條巨蟒。它張嘴, 連人都可以吞得下去的。
它也不需要彆人給它喂食,它自己會出去找東西吃, 吃完再鼓著肚子回來。
昭懿不好奇它吃了什麼, 隻希望它少在自己麵前出現。
可是做不到。
不知是不是巫國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 玄虺越來越喜歡待在昭懿的寢殿裡睡覺,然則它身子又長, 昭懿還不慎踩到它一次。
她並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鑽到案桌下麵,她站起身,往外走,腳下冷不丁踩到蛇尾, 差點摔倒,幸好手快扶住了桌子,勉強穩住身子。
它倒是像沒事蛇,繼續睡,一點也不把昭懿踩它的力氣放在眼裡。
住在巫王宮,巫王宮真正的主子並沒有召見過昭懿,隻在她入住的第二日,派來了一位巫國國主身邊伺候的近侍。
他領著巫醫而來,給昭懿把脈,得知身體無恙,笑眯眯地說巫國國主體恤少主妃養胎辛苦,特意免了拜見,巫醫會每日過來替她把平安脈。
流光易逝,昭懿滿打滿算在巫王宮已經待了一個月。她原本一直對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抱有懷疑,但幾個給她把脈的大夫都說她有身孕,連昭霽元都這樣說,她不得不信。
隻是她依舊沒太大感覺,直到她開始出現害喜反應。
那日,昭懿如往常一樣準備用膳,畫露擺膳,離得最近的是一盤蒸鰣魚。魚一端上來,她仿佛聞到其濃重魚腥氣,胃部瞬間不適,忙扭過頭,拿起帕子捂住唇。
她嘔不出什麼東西,隻把眼圈弄得通紅,好不容易順下氣,方才那盤蒸鰣魚已經被撤了下去。
畫露捧著清盞,又著人捧著玉盆,“請少主妃漱口。”
昭懿手指拿開絲帕,從畫露手裡端過水,她漱口吐出,這回遞到她麵前的不是水,是一杯黃橙橙之物。
她不清楚這是什麼,抬眼看向畫露。
畫露被調過來伺候昭懿,原因是她曾照顧過懷孕的女子。此下,她輕言解釋道:“這是蜜水,巫國貴族女子若出現害喜的情況,都會服用此水。”
隻是這樣小小一杯蜜水價格極其昂貴,尋常貴族女子做不到每日服用。少主妃腹中是少主的孩子,她們宮裡蜜水是一早就備下了,且少主妃想喝多少都有。
“害喜?”昭懿吃驚到眼珠都震顫了,她一直對自己懷有身孕沒有實質感,現在覺得像吃了黃蓮一般。
“是的,少主妃應是出現了害喜的情況,奴婢已經著人去請巫醫。少主妃先將蜜水喝了吧,身子會舒服一些。”
巫醫來得很快,把完脈,“少主妃胎象穩固,女子出現害喜情況,是常事,少主妃不用太過擔憂。”
一番說了跟沒說一樣的話,昭懿盯著他,“有不孕吐的辦法嗎?”
“蜜水能壓孕吐。”巫醫答。
這話稍微讓昭懿舒服一點,可轉念她想起自己腹中裡是蛇蛋,還不知道多少顆,心情又壞了起來。
不僅壞,她還怨上了,不知是不是懷孕導致的情緒變化,她半夜突然醒了,然後坐在床上哭。
哭著哭著,對上一張蛇臉。
巨蟒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爬出來,似乎被昭懿的哭聲驚動,它把蛇頭都探進了紗帳裡。
昭懿看到這個大腦袋,一時忘了懼怕,因為怨上華媯容,連帶它一同怨上了,叫它不識趣,大半夜裡還來嚇她。
她抓起軟枕,對著蟒蛇頭砸下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