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昭懿為何會生完孩子獨自出現在野外。
孔一娘沒生過孩子,但她阿娘生最小的妹妹時,是她在旁邊照顧的。她把昭懿撿回來,剛褪了衣裳,就察覺出問題,不過她沒問,一個貴女剛生完孩子昏死在野外,這幾日也絕口不提家人,定是一筆傷心事。
昭懿手中的竹藤被搶走,孔一娘平時除了賣繡品,也會動手編織一些竹製品,竹籃,竹夫人,拿去賣錢。
“我閒著也無事,左右是坐在這,不如做些活計。”昭懿這些時日吃住都在孔一娘這,自覺不好意思,便想動手幫些忙,可是孔二娘基本不讓她乾活。
“你好好養好身子就是。”孔二娘在昭懿旁邊坐下,她手巧,不多時就編出一個竹籃,“活是做不完的,你每日吃的東西還沒我養的雞吃得多,最貴也就是那幾服藥,你都用耳璫抵了,恐還餘不少呢。”
聽孔一娘這樣說,昭懿隻能作罷,秋日暖陽落在她身上,她隱隱有些犯懶,耳畔是孔一娘絮絮叨叨說話的聲音,她在說她今日繡品賣了多少錢,晚飯多煎兩個蛋,她們兩個一人一個。
孔二娘說得口水發乾,發現旁邊人一個字不回,納悶地轉頭。
除了頭一日人剛醒,悶葫蘆般不說話,隻睜著一雙眼望著她,她走哪,目光跟到哪,後麵幾日都沒有這般寡言的。
原是睡著了。
孔一娘啞然失笑,眉眼不禁更加溫柔,她不怎麼的,一看到昭懿,就想起自己那個幼妹,忍不住對她好。也許是她寡居多年太寂寞了,她亡夫死了五年了,三妹也嫁到外地多年,她平時沒個說話的人,隻能對著一群雞說話。
她拿了自己
沒賣出去的一塊繡帕,輕輕蓋在昭懿臉上。這丫頭眉頭輕蹙,定是覺得日頭刺眼。
又過兩日,昭懿自覺麻煩孔二娘太多,準備離開,她在前一夜跟對方提起,孔一娘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好,那明日我給你做幾個餅子,你走在路上吃。”
“不用了。”
“用的,用的。”孔二娘背過身去收拾東西,“再帶兩身衣裳吧,萬一身上的臟了,還能換。”
小木屋就三間房,一間正屋來睡覺,一間廚房,還有一間柴房,夜裡昭懿和孔二娘睡在一張床上。平時孔二娘睡之前總要跟昭懿說些話,今夜格外安靜。
昭懿側躺在床上,麵朝牆壁,她隱隱感覺到孔二娘不想讓自己走,可自己不會做活,還來曆不明,對孔二娘來說隻是麻煩。
她怎麼這般不會防備人。
翌日一大早,孔二娘就在廚房忙碌起來。
她昨夜說著給昭懿做幾個餅子,可到了早上,不僅是做餅,把準備用來過冬的臘肉拿了出來,還宰了一隻雞。
昭懿攔都攔不住,孔二娘還嫌殺雞的場麵嚇到她,要她站遠些。
昭懿看著用熱水燙雞毛的孔二娘,她不是沒從旁人身上得到過善意,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何孔一娘和她素不相識要待她好。
等用過膳,孔二娘提起給昭懿收拾的小包袱,“走吧,我送你一程。”
走完一程又一程,都走到山下了,昭懿轉過頭看著還準備繼續送下去的孔一娘,她不留在這,其實也怕給孔一娘招來禍事,畢竟這裡離上京太近了。
明明該讓孔二娘止步了,但望著她的眼睛,張嘴說的卻是。
“其實我也沒地方能去,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
話都沒說完,孔一娘就搶話道:“不嫌棄。”
昭懿平白得了一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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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皇宮。
喝完藥的昭霽元勉強宿下,心中依舊惱火,那群人皆是飯桶,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能讓跑出宮,現在還找不到,待他好些,他要自己去——
目光驟然盯向在帳上現出的高長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