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存菜的菜窖都被一一掀開,有人跳進去,舉著火把把角落勘查清楚。
天色暮黑,雪地被火照得盈盈反光,玉山衣擺下方沾滿雪泥,今日出入王宮諸人被排查過,並未異樣,帶走昭懿者應是前些日子就混了進來。
又搜了一處民居,他突然轉身往城門走,同時召集人,不出多時,一隊騎兵出現在城門口。
玉山翻身上了頭馬,衝出城門。
天明時分,玉山尋到了那處樹洞,城外雪天一色,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他鑽進去,先聞到裡麵甜幽的香氣,再看到昭懿蓋的被子。
她畏寒,但被子又不能太厚,會壓得喘不過氣,忽而選的料子都是相對輕薄又保暖極強的,他廢了心思弄來的,現下像團垃圾被遺棄在此處。
被褥已冷,證明人已經離開至少有不少辰光。
玉山把手從被子上拿開,背後的天光從縫隙裡鑽進來,將他小半張臉照明,剩下的大半張臉被陰影籠罩,綠色眼珠往上一掃,樹根壁上有塊羊皮料子被小刀釘在上麵。
他辨出那是字,紅色密密麻麻擠在一塊。
離此處幾十裡開外的雪地,一輛馬車並前後幾十匹駿馬正在疾馳。
降楚數次回頭,他先前看到少主,少主臉上掛著明顯是女人打出的巴掌印,印記掛血,是指甲抓破的,唇也破了,喉結有傷,微微敞開的衣領下左一口牙印,右一口掐印。
而少主懷裡的人遮得嚴嚴實實,頭發絲都未露出,他未見到是什麼情況。
華媯容身體並未好全,樹洞總有風吹進去,他以身軀、以蛇尾擋,成功病倒沒有做完全程,後麵是用手幫的昭懿。走到馬車旁時,他喉嚨癢痛,似有千足蟲爬動,強壓下不適,剛抬腿邁上去,一隻白泠泠的手從厚外袍下探出,死死扣住馬車的車門。
他窺到那隻手,沒有說話,垂眸一根根地把那隻手剝落下來,而手的主人還不服,反用指甲狠狠在他手背抓出血痕。冰冷北風掛到傷口上,又癢又痛。
新長的皮肉,疼痛加倍,他不想慣著她,也報複一般捏了下作惡的那隻手手腕,果不其然她先一步受不住疼,還想扣進他皮肉裡的手指立即瑟縮了起來。
華媯容冷著臉把那隻手塞回外袍,抱著人上了馬車,先前還抓他撓他的人像是認了命,闔著眼任由自己被剝得赤光光,再換上新衣。昭懿身上的舊衣弄臟了,脫到雪襪的時候,他注意到她小腿下方好像有一處小刮傷,還未看清,麵上就挨了一腳——
昭懿猛地蹬出蓄力已久的一腳,結結實實踹到華媯容麵上。
他未有防備,身體一踉蹌,後腦勺直接磕到車壁,悶重一聲響,當即引起外麵的注意。
“少主?”
華媯容晃了晃頭,一隻手還抓著被脫下的雪襪,半張臉從太陽穴到下頜很快泛紅,那一腳一點力都沒留情。他後知後覺自己遭遇了什麼,陰沉沉抬眸看向凶手,而昭懿根本不看他,正費勁卷了狐裘蠕動團窩
其中。
華媯容默了三息,丟開手裡的雪襪,抿著唇撲過去,他欲也滾進狐裘裡,反又叫踢了幾腳,比起先前那一腳,這幾腳不怎麼疼,她沒什麼力氣了。
他握住昭懿亂踹的足踝,想說什麼,先止不住咳嗽起來,咳得臉頰泛起病態紅,長睫撲簌。被他壓在身下的昭懿,長發都把快大半張臉遮住了,她被逼出了第二輪的汗,氣喘籲籲,仍不肯服軟,怒視他的眼明且亮,裡麵充斥著憎惡和仇恨。
華媯容抿緊唇,有一瞬間想捂住她的眼睛,不許她這樣看他。
彆以為他沒看到她是如何看那個賤奴的,她怎麼敢把屬於他的給那個賤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