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順藤摸瓜)(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12489 字 11個月前

成大人覺得司徒晟太拿自己當一回事, 還舉著陛下的大旗來嚇唬他。

他嘿嘿冷笑道:“你知道陳員外是誰嗎?他不但是京城最大的茶商,還幫著承辦大內禦貢,過手的都是成千上萬的銀子, 豈能乾拐賣婦人的勾當?你府上的丫鬟能賣幾個錢?這分明就是他茶莊的夥計構陷。你如此押著人來審,是要製造冤案?”

說完這話,他恨恨瞪向配合司徒晟的兩個下屬, 準備過後再收拾這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成大人可是心裡清楚, 這陳員外的靠山有多硬!他受了太子的委托, 要將陳員外撈出來。畢竟這位陳員外過手的生意博雜得很, 似乎跟太子也是過從甚密。

彆說是擄個身份低賤的婦人未遂, 就算是殺人命案,人家也有本事將案子壓下來!

那兩個協助辦案的同僚, 無奈衝著司徒晟使使眼色,表示他們已經儘力,隻能暫時辦到此處了。

司徒晟沒有說話,隻是抬眼看了看院子中央的日晷, 心裡默默估算著時間……

就在成大人命令將陳員外放下, 遞些好茶緩神的時候, 突然有人稟報, 陛下的聖旨到!

傳旨的太監說, 看見了司徒大人的急奏,讓陛下頗為震怒, 京中有如此駭人案子, 簡直天地不容, 於是命司徒晟為此案的督案官, 定要將京城裡的拐子一查到底。

大理寺審問這種拐子案,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陛下如此隆重下旨, 這豈止是用牛刀?簡直是用屠龍刀殺耗子了!

那剛剛被放下來的陳員外,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再次被掛在了刑架上,用來烙人的烙鐵都換了更大些的。

成大人方才訓人有多威風,現在落地就有多慘烈!

他在屬下麵前鬨得個尷尬不能下台,又看那太監跟司徒晟低低說話,他壓根插不上言。

隻是這案子出現如此驚人轉折,他必須得立刻告知太子殿下知道。

於是他出了刑堂後,立刻趕去了太子府。

沒辦法,這事情鬨得這麼大,可不是簡單撈人的事情了。他得跟太子表明並非自己不出力,實在是陛下的聖旨壓下,儼然要小案大辦特辦啊!

太子劉霆原本對這事兒並不太上心——給自己辦事的人手腳不規矩,辦事出格了,也是常有的。

隻要不太麻煩,太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下麵的人一些恩寵。

可是如今,這麼個狗屁案子居然被司徒晟鬨成這個樣子,儼然已經撼動聖聽,他知道這事兒有麻煩了,眼睛卻不由得狠狠眯了起來!

不一會宮裡的眼線也終於把消息傳遞到了太子府。

原來這事能鬨這麼大,還得感謝他那個好四弟。

據說是他的四弟新得了南國荔枝,為了讓父王母後吃個新鮮,一大早捧著葉子上掛露水的荔枝入宮裡見靜妃娘娘,而靜妃當時正服侍陛下早膳。

四皇子便剝著荔枝,將昨天他夜醉歸來,巧遇司徒晟拿人,夜審大理寺的事情當成新鮮事講給了陛下聽。

結果陛下越聽臉色越沉,當聽聞四皇子說,司徒晟想要細細查問此事,免得像往年地方拐子案無疾而終,卻又苦於自己調出了大理寺,便給陛下寫了一封奏折呈遞上來時,陛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命大內總管將司徒晟連夜呈遞的折子找出來,眯著眼看了看。

其中有一句“拐人婦女看似小案,實則牽動人倫之大案,若地方能重視,則百姓疾苦聲少矣”竟讓陛下突然低沉落淚。

接下來,就是陛下派人送去了那道聖旨。

太子聽到這裡,心裡明鏡了大半,揮了揮手,讓成大人先回去了,隨時探聽司徒晟那邊的動靜。

之前太子壓根沒把這種狗屁事兒放在心上,如今他的臉色也變了!

狗屁的夜醉巧遇,還有他媽的進獻荔枝!這是一肚子孝心撐得睡不著,才大清早入宮吧?

太子吧嗒了一下嘴,才琢磨過味兒,自己這是跳進了九連環啊!

分明就是司徒晟倒戈了老四,給自己下的套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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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員外昨夜是在紅坊花船上喝花酒時,被大理寺的人給被抓走的,所以陳放今天清晨才得了信兒。

原本以為他請太子放話,再讓成大人出麵,很輕鬆就能將人撈出來,沒想到臨近中午了也不見放人。見太子喚他,他還以為有好消息了。

哪知他給太子剛剛施禮,身子還沒站直,太子已經衝了過來,朝著他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腳!

“蠢材!你沒事招惹司徒晟家的管事婆子作甚?手腳這般不乾淨,還讓人抓了滿屁股的把柄!”

陳放一向在太子麵前得寵,哪裡受過這等窩心腳?

他一時惶恐,連忙跪下道:“那婦人不識抬舉,不肯為殿下所用,我那堂叔一時氣不過,便想給她些教訓。這事兒是我堂叔命人做的,我並不知詳情,就是抵死不認,那司徒晟又能奈何?難不成還要屈打成招?”

太子都要氣冒煙了,兩眼圓瞪,衝著陳放的麵門狠狠唾了一口:“啊呸!還給點教訓?你那堂叔壓根就受不住刑,又被司徒晟那廝一通引導,被拷問了一夜便什麼都招了。他說是那婦人得罪了你,你就指使他擄了那婦人要給些教訓!”

陳放沒想到堂叔這麼沒種!還咬出了他!更沒想到,那個他一直都不太放在眼中的司徒晟,居然敢如此不管不顧地行事。

不知司徒晟用了什麼陰毒法子,這堂叔頂不住刑,便拿他出來頂,真是他娘的了!

陳放頂著一臉的唾沫不敢擦,心裡也是恨得直癢癢。

不過他還是覺得這事並不大,隻趕緊認錯道:“殿下,實在是我那堂叔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哪裡是那等沒有王法之人?隻是眼下,還是將人先弄出來為妥,畢竟我那堂叔還替殿下您跑著幾單生意,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恐怕……”

陳放話說一半,就猛然警覺自己說錯話了。因為太子劉霆投射過來的眼神都是陰惻惻的。

他摸著牙道:“晚了,這人撈不出來了,陛下已經任命了司徒晟為督案官,親自督查此案!司徒晟那個酷吏!若經他的手,就是塊石頭也要張嘴說話的!”

陳放徹底驚了,大睜著眼,再次失言道:“這……這他媽是什麼狗屁案子?怎麼能勞動陛下親自下旨?”

太子還是不解恨,又衝過來狠狠踹了陳放一腳,也爆粗口罵道:“豈止是司徒晟,連老四那個碎催都攪進來了!這他媽哪是衝著拐子案去的?你他娘的!怎麼收拾那婦人不行?非得弄拐子擄人那一套!你難道你不知我父皇有心病一塊?往年父皇若聽聞京城裡抓著的拐子,哪一個不是得去刑部過一遍堂?”

陳放還真沒注意過這些,可是聽太子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他瞪大眼道:“那陛下是為何……”

太子擺了擺手,懶得再說陳年舊事。他打了人,又罵了一通後,漸漸緩過一口氣來了。

歸根到底,今日這小案鬨得那麼大,其實就是司徒晟立意要跟他撕破臉了!

這小子當初幾次去禁廟提審他的叔父,一定從泰王的嘴裡知道了也聽到了當年的太子府舊事,更是知道了父皇的逆鱗。

所以他這次,乾脆借著府裡女管事差點被人擄走的由頭,拿京城的治安和拐子囂張扯大旗,讓老四出頭,挑動了父皇的陳年心病,然後這小子就可以狐假虎威,拿著陳員外衝著他下刀子了!

若不是司徒晟算計的是自己,太子還真想誇誇他好計謀,算計人心真是穩穩當當。

可是現在,不是計較手下愚蠢的時候。

擄掠個婦人算什麼,可那陳員外一直在替自己跑著大宗的買賣,這些生意一旦見光,那可就是震動朝綱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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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揮手招來陳放,又是低低吩咐了幾句。陳放垂頭聽得,不由得瞪大了眼,手臂都微微一顫,可他也知如果再辦不利索,隻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要被斷掉的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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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那個陳員外在受刑之後,昏迷在了他的監牢裡,誰知就在獄卒轉身的功夫,就發現那陳員外的臉伸入了牢房的淨桶裡,活活被汙物溺斃而亡。

若是受不住刑罰,自尋短路,這樣的死法太彆致了!

可壓根沒人看見有人靠近牢房,隻能認作他自溺在淨桶裡。

而那陳放也被成大人似模似樣地叫來詢問了一番。

雖然有陳員外之前的證詞,但是陳放堅稱自己與楚娘子素無往來,壓根不知此事,不過堂叔以前就慣拿他的名頭做些勾當,他也是沒有法子。

於是這場拐子案,便以太子眼前得勢的皇商,在大理寺獄中畏罪自儘而最終結案。

陳放被放出來的時候,是司徒晟親自相送的。

司徒大人十分體貼,親自替陳大人披上披風,

不過係繩子的時候,司徒晟麵帶微笑,眼睛緊緊盯著陳放,一字一句道:“以後,離我的院子遠些,再敢伸手進來,您走得就不會這麼容易了……”

說這話時,他手上微微用了勁兒,陳放差點被披風勒得透不過氣兒。

為了保住太子,陳放已經命人殺了自己的堂叔,沒吃到肉還惹了一身腥,虧大了!

如今,再看這個曾經可以讓他任意奚落的年輕人,他眼中的狠戾竟然讓陳放不敢直視。

一個卑賤的女下人,何至於司徒晟如此大動肝火?陳放覺得,這就是司徒晟找借口向太子亮劍——沒事少招惹他,不然的話,他就是有本事攪得你天翻地覆!

說這話時,他和楚琳琅正在從女學回府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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