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 89 章 借刀殺人(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12401 字 11個月前

蘇氏能撬動陶慧茹, 也是有原因的。

彆看謝勝的官職不高,卻是個京城官場上的老油條。

當年他也是楊巡麾下的部將。

楊巡戰敗,整個楊家被滿門抄斬, 無人敢站出來為楊家發聲。

可這不代表楊家的人脈儘斷。當年楊巡扶持起來的武將,還有許多棄武從文了,如今也是擔任著大大小小的要職。

所以朝中楊老將軍的舊部, 也是隱隱自成一係。隻是他們對楊老將軍的敬重不好外露, 隱而不發罷了。

而在民間, 楊巡的威名從來都沒有削弱過。

這麼多年來,因為楊巡的屍首沒能回歸故裡, 民間還演繹出了許多楊巡未死,至今仍在北地保家衛國的傳說。

就連北地民間自發的抵抗荊國入侵的民兵團, 都打著昔日楊家軍的旗號。

楊巡已經成了大晉子民繞不開的情懷,尤其是朝廷與荊國關係緊張時, 更會讓人對老將軍心生懷念。

就在前幾日, 那個苛察使節,在驛館喝得酩酊大醉,竟然趁著酒興,將陪他飲酒的歌姬活活掐死, 還衣衫不整地拋出了驛館之外。

為了不影響兩國議和, 這等駭人之事被驛館的官員按壓了下來。

這種忍氣吞聲, 不免又讓人懷念楊將軍尚在的榮光歲月, 那時大晉官員, 何至於在荊國的虎豹麵前這般卑躬屈膝?

所以當初楊巡一係的官眷們都感同身受。

而蘇氏暗恨起了陶慧茹, 不免會聊到這個楊家獨活的兒媳婦的人品,

她這番言語暗示,也讓許多舊人想起陶慧茹當時在楊家和太子一係間, 微妙的處境和一些影影綽綽,關於她出賣楊家的謠傳。

總之,這個節骨眼,陶慧茹與昔日舊事聯係在一起,讓人心裡膈應!

陶慧茹也是心知肚明,是蘇氏背後說了她什麼

不過她方才一路跟來,卻並非要跟楚琳琅對峙。

方才吃飯的時候,因為無人與她閒聊,她便得空打量起了斜對麵的楚琳琅。

年輕輕的小婦人,正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因為沒有生養,那臉蛋緊繃得跟小姑娘似的。

可當陶慧茹的目光落在她光禿禿的腕子上時,眼睛卻不由得狠狠一眯。

因為那腕子上,似乎有睡壓了一夜後,摘了鐲子的痕跡,楚氏的肌膚賽雪,也是太嬌嫩了。那鐲子內側的花紋壓痕,還沒有完全從她白皙的皮膚上徹底消退呢。

那花紋看起來有些模糊了,並不好辨認。

可是陶慧茹卻一眼認出那是佛咒“唄瑪”,即蓮花之意。

這樣的手鐲壓痕,她也曾在一個人的腕間雪膚上見過。

那便是昔日好友溫氏。那時她總是愛在自己麵前炫耀楊家的傳家玉鐲。

她分明記得那玉鐲的裡麵就是篆刻著這樣的字體。而且這祖傳的玉鐲上本不帶字。

可溫氏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有些不適應,夜裡總是失眠。

於是楊毅便拿了祖傳的玉鐲,去皇寺懇請靈雲大師加持,並且題下蓮花咒語,以佛蓮淨化溫氏的煩憂。

因為玉鐲內側不好雕刻,弄不好就會琢裂玉麵,所以楊毅又花重金尋了能工巧匠,才雕出了這樣如花蕾包裹著的兩個字,也代表了楊毅當時對溫氏獨一無二的心意。

那時溫氏每次炫耀,陶慧茹都是表麵含笑,可心裡卻酸澀難忍得很。

後來,溫氏瘋了,她如願做了楊家兒媳婦,可她問起那祖傳的要給長媳的玉鐲時,楊毅卻輕描淡寫地告訴她,鐲子讓溫氏摔壞了。

陶慧茹雖然有些不甘,卻也信以為真。

可萬萬沒想到,有一日,她會在另一個小婦的手腕子上見到類似的壓痕!

當楚琳琅的目光撥轉過來時,陶慧茹不露痕跡地垂下了眼眸。

可是她的心卻是一路跌到了穀底。

她敢肯定,那篆體絕無僅有,不會雷同,也就是說楚琳琅的手裡有那個楊家祖傳的玉鐲子!

去了江口好不容易被湮沒的疑問,再次在陶慧茹的心底瘋狂升騰生長。

楚琳琅跟那瘋婦是鄰居……難道是這楚氏小時,無意得了那瘋婦的玉鐲子?

所以酒宴之後,她想要找這楚氏聊聊,探探她的口風,問出她之前戴的是什麼玉鐲子。

卻不曾想,無意中聽到陶雅姝跟楚琳琅問起了那個夫子。

這原也沒有什麼,因為這二人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不過尋常的同窗閒聊關心著自己曾經的夫子。

當初在綠洲遇險時,陶慧茹可是看過她的這個侄女給廖靜軒噓寒問暖地送藥換藥。

隻是當時兵荒馬亂,大家都不拘小節,彼此照顧傷情,誰也管顧不得這些了。

是以,陶慧茹也不太在意。

可她這個侄女,向來都是不說一句閒話的。她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拉著楚琳琅躲起來閒聊,卻隻重點問夫子,必定十分在意這個人了……

想到這,陶慧茹倒是失笑恍然——鬨了半天,她傳了半天的閒話,居然傳錯了對象!

她那個愛乾淨到了極點的侄女,中意的卻個是嗆毛拖把一樣的邋遢男人。

陶慧茹忍不住笑了一會,她的兒子陶讚卻尋了過來:“母親,你在笑什麼?”

陶慧茹理了理兒子的衣襟:“沒什麼,就是撿了些彆人的笑話……對了,我已經跟太子求了恩典,讓你去皇寺官廟領了祭祀閒差。雖然官職不高,但能熟悉祭祀流程,對人也大有裨益,你這幾日就不要出去玩耍,將祭祀的章程背上一背。”

陶讚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母親,你都是半個出家人了,怎麼還要把我也弄到那等化外之處,也要讓我出家?”

陶慧茹聽了,臉色繃緊道:“胡說八道!難道官寺祭祀的官員都是和尚?這等清閒的差事,一般人想求還求不到呢!那孔子當年不也是曾入太廟為官?文雅得很!”

上次她為兒子求官,卻遭到了陶國公的申斥。

陶慧茹雖然有些憤恨,卻知道自己兒子身為楊家孫輩的身份,的確是繞不開的門檻。

而且眼下邊關吃緊,誰也不知接下來會不會有戰事發生。能謀求一個皇寺的閒差,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在楊毅離她而去的這麼多年裡,陶慧茹將全部寄托都交付到了兒子的身上,自然也要為他殫精竭慮,考量前程。

因為無意發現了侄女隱晦心事,陶慧茹也不好上前去問楚琳琅了。

想到這,陶慧茹便帶著兒子與主家告辭,出了王家的大門。

那玉鐲是壓在她心頭的磨盤,既然來不及問楚琳琅,她也有法子,倒是可以問問另一個當事人。

於是她打發兒子先回去,卻轉身讓小廝遞了條子送到驛館,而她則在城中一處幽靜的茶館,包下了整個二樓,耐心地等著人來。

不多時,一個偉岸人影出現在了樓梯口處,然後便抬腿入了包房雅間。

“不是說好了若無要事,你不必來尋我嗎?”

聽著男人的問話,陶慧茹怒火中燒,卻強自按壓火氣,突如其來地問道:“你們楊家祖傳的玉鐲子,並沒有碎,而是給了她的兒子吧!”

來者正是楊毅,此時他摘下了黑色兜帽,露出了犀利深邃的眸,卻因為陶氏突如其來的問而微微眯起了眼。

他剛想開口說,那鐲子早就碎了,陶氏卻急急打斷他道:“楊毅,你我之間的信任已經如履薄冰。我不是溫氏那種蠢女人,聽不得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所以你回答我之前,最好三思,莫要毀了我對你最後一點信任。”

楊毅並不知道陶慧茹是在詐他,他也不清楚陶慧茹為何有這一問。

不過陶慧茹說得對,他現在人在京城,不想節外生枝,另外這陶氏與他還有用處,他並不想太早與她翻臉。

所以他想了想,誠實回道:“應該是吧……”

陶慧茹聽楊毅改口,氣得心血翻湧。

原來那玉鐲果然還在,那他當年不肯給她,是何意思!

她暗自按捺心裡的鬱氣,又篤定道:“這玉鐲後來在她兒子的手裡吧?”

楊毅眯眼沒有說話,看那樣子似乎從他的嘴裡撬不出彆的了。

可是陶慧茹卻索性放膽子一詐:“她的兒子既然還活著,你這次回京有沒有特意看他?”

楊毅依舊眯眼,沒有說話,似乎在掂量著自己這位前妻究竟知道多少。

這下子,陶慧茹心中完全了然!

若那個據說生病夭折的兒子不在,又或者他並不在京城,楊毅都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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