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筠懷孕的事情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 在整個京城的上層圈子激起了波瀾。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蕭懷父子,若是劉筠生個公主那還好,若是個皇子, 還平安長大了。
那自己不就成了一個笑話嗎,自己多年來恪守成規, 認真讀書, 到頭來竟要失了儲君之位。
晉王雖然心頭慌張,但也安慰兒子。
“不要緊, 哪有那麼容易就能生出兒子來,就是是兒子, 能成功養的大也難啊。”
蕭懷此刻情緒接近失控的邊緣,“父親,但願如此。”
晉王瞧出了兒子的情緒不好, 轉移話題道。
“魚相的嫡女, 你和她可有多說上幾句話?”
蕭懷低垂著頭, 努力平複了自己情緒, “上次在禮部操辦神女授學一事的時候說了些話,事情辦完了以後我還送她回府了, 瞧的出來她應當是不好意思了, 後頭又給她送過小食, 想必她對我印象應當是極好的。”
晉王點點頭,“這就好,她本就是丞相嫡女, 魚寧之又擅長賑災策論,她自己如今又被神女點名,是最好的正妻人選,你應當讓她心悅於你才是。”
蕭懷的情緒徹底恢複平靜, “兒子明白,看那日她的神情,想必是已經心悅於我了,見到我都不好意思了。”
二人沒有在魚懷慕的話題上停留多久,轉而說起了明日應當做出一臉開心的樣子恭喜蕭儉,不能露出半分不悅。
劉筠懷孕的消息衝擊過大,連帶著今日魚懷慕和蕭姮被指為三品官的消息都被淡化了些。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魚懷慕的一家。
魚懷慕自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老鄉替自己討了個官做的事,而且還不是隻權利隻限於皇宮之中的內官。
科學部部長,品階等同尚書。
魚懷慕心裡舒坦了,她喝了一口熱茶,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不由得揉了揉鼻子,“是誰在咒我,該不會是魚寧之那個王八蛋吧。”
話音剛落,外頭就有小廝前來通傳。
“娘子,丞相叫您去書房。”
魚懷慕將熱茶喝完,緩緩起身。
“知道了,這就去。”
該來的總會來,這是躲不過去的。
魚懷慕起身走了兩步,隻覺得髻邊的海棠戀蝶穿花步搖隨著自己的步子那步搖上墜下的流蘇搖搖晃晃,險些甩到自己臉上。
她差點忘了,她現在要重新做回一個自由的受過教育的靈魂,而不是封建社會的丞相嫡女。
步搖這種約束女子言行舉止,時刻提醒女子要端莊的東西,她已經不需要了。
因為她已經不需要再偽裝了。
她抬起手,將步搖從發髻上取下,交給一旁的婢女。
“幫我把這支步搖放進妝匣裡,放在最底下,以後我不會再戴了。”
婢女伸手接過了步搖,沒有多言,順從的將步搖放進了妝匣的最後一層。
隻是她臉上還是流露出一絲不解和擔心。
魚懷慕理解她的不解和擔心,在大梁,家中有一點家底的都會給自己的女兒佩戴步搖,因為步搖是一種規範女子言行舉止的首飾,若是走的太過大步或者冒失,步搖上墜下來的流蘇就會狠狠的打到女子的臉上,而流蘇一般都是金屬打造的,魚懷慕剛穿越來不久的時候就被打過,很疼很疼。
若是哪個女子連步搖都不帶,那說明她一定不是個大家閨秀,不是個淑女,連走路都不端莊,若是傳出去,是會嫁不出去的。
取下步搖以後,魚懷慕隻覺得輕鬆了許多,連著走路都歡快了些。
她走到魚學真的書房內,推門而入。
隻見魚寧之和魚學真都在書房裡等她,而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不算好看。
魚寧之的表情讓魚懷慕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三分嫉妒,三分怨恨,四分厭煩。
魚懷慕震驚了,原來霸總小說裡的多彩表情是真實存在的,魚寧之真的有這個天賦,上次他被蕭姮罵出去的時候的表情也很精彩。
而魚學真的表情也是一臉的複雜。
魚懷慕假裝看不懂,“兄長,父親安好。”
魚寧之任然維持著那個臉上多彩的的表情沒有動,倒是魚學真開了口。
“你如今…是尚書,不對,是科學部部長了,官從三品,官職比你阿兄還高了。”
魚懷慕無辜的眨了眨眼,“有什麼不對的嗎。”
此話一出,魚寧之的表情變了,他的其他情緒消失,變成了十分的憤怒。
魚學真大概也沒想到魚懷慕就這麼直接應了,他尷尬的說道,“公主殿下就不說了,自古哪有女子做外官的,你可是大梁頭一個。”
魚懷慕點點頭,“確實,不光是大梁頭一個,還是往上數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吧。”
魚學真見魚懷慕聽不懂,所性攤開說了,“這女子終歸要嫁人的,你這樣出去做官,拋頭露麵,如何使得啊,你不嫁人了嗎。”
“那就不嫁人了。”
魚學真隻能繼續數落魚懷慕,“你知不知道女子凡事都要低調,切莫出頭,若你當初第一次沒有去應了神女大人,如今事情哪裡會變成這樣?”
“所以父親是在怪我,還是怪神女大人呢?”
“我如何敢怪神女大人?”
魚懷慕點點頭,“那不就對了,當初神女大人點名,難道我不去嗎?若是神女大人生氣了怎麼辦?”
魚學真見她油鹽不進,隻無奈道,“事已至此,隻有這般了,我隻是告訴你,以後你怕是嫁不了人了,沒想到你也是毫無後悔難過的樣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不用嫁人,還有這種好事?她巴不得買幾串鞭炮來慶祝一下。
魚學真歎口氣,見魚懷慕步搖也不戴了,“你怎麼不戴步搖了?那可是…”
沒等魚學真說完,魚懷慕就無情的打斷了他。
“我覺得以後我做了科學部部長可沒有真的悠閒的滿滿走路,所以先提前取了適應一下。”
“你!”
魚學真無奈的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怎麼從水鏡出現後整個人就像變了個人一般。
“你做了科學部部長,你阿兄如今還是個七品的翰林院修編,若是陛下要將科學部設為一個部,其中定是會有許多官職的才是。”
魚懷慕看了一眼在一旁氣的臉都要發紫的魚寧之。
“所以呢,那又怎麼樣呢?”
魚學真麵上一滯,“難道還要我明說不成,你這般,以後如何進官場?”
魚懷慕對魚學真笑了笑,“父親,您不用為阿兄擔心,阿兄早些年不是為陛下進獻了賑災良策嗎,哪裡輪得到我替他在陛下麵前提呢,陛下定是自有想法替阿兄升官的。”
魚學真這才鬆了口氣,幸好她隻是裝不懂,而不是真不懂。
魚懷慕說完後,還對著魚寧之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魚寧之的臉色立刻變了,見魚懷慕直勾勾的盯著他,他慌忙將眼神挪到一旁。
“父親和阿兄若是無事交代,女兒就先告退了。”
魚懷慕走後,一言不發的魚寧之才開了口,他有些氣急敗壞,“父親,您瞧她現在對我們是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