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學真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差不多行了,即使不是在科學部做官,陛下過兩年升你的官也是必然的,你又何必急在這一時,還敢說出那種話來。”
魚寧之被魚學真訓斥一番,他低下頭,他怎麼不急,三品官,魚懷慕居然比他先當上了,而自己呢,當初是靠偷了她的策論才有今天。
他不禁想起那一年,年幼的魚懷慕認真的對他說,“偷來的位置是坐不穩的。”
若不是指他為官的是神女,他怎麼也會想儘辦法把魚懷慕關在後宅之中的。
而如今,魚懷慕關不住了。
魚寧之抬起頭,“父親既然早就不打算讓我去科學部為官,又何必叫她過來。”
魚學真喝了一口熱茶,“你以為官場是什麼地方?她一個閨閣女子,如今做官既成事實,難道讓她什麼不懂出去丟我魚學真的臉?寧之,你要學會審時度勢,這一點,你還要學上很久。”
魚寧之低垂著頭,沒有繼續說話。
他如何不懂,可是他就是不甘心。
魚懷慕沒有再理這兩父子,魚學真其實也並不是真的支持她做官,隻是因為神女指定這一點已經無法改變,他快速的接受了現實做出了他認為利益最大化的決定。
而魚寧之就更不用說了。
魚懷慕如今出門自由,蕭姮同她約定過等水鏡結束後要一起商量關於筆試題的問題。
所以她改完卷子,回了一趟家吃了午飯,現在又要去禮部。
這種忙碌的生活讓她很喜歡。
蕭姮與魚懷慕碰頭,魚懷慕突然說道。
“殿下,公布的名單還未寫,不如就由殿下來寫吧。”
蕭姮點了點頭,禮部的人很快送來了一張大紙來。
蕭姮提筆寫下,神學授學選拔筆試通過名單。
這種感覺很奇妙,感覺在寫科舉的榜單一樣。
隻是不同的是,科舉的榜單上都是男人,而這張榜單上,有足足20個女子。
蕭姮提筆繼續寫,馮珠,謝覓秋,謝覓春,謝覓春,柳初雪,白千亦,顧鏡……
-
蕭姮再回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整個宮裡張燈結彩,想必都是在慶祝劉筠有了身孕的事情吧。
蕭姮心情有些複雜。
若是換以前,她一定會替父皇開心的,而且若真是個皇子,繼承皇位的人是自己的兄弟,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壞事。
柳絮不動神色的遞給蕭姮一杯熱茶,“殿下喝杯茶吧。”
蕭姮點了點頭,忙碌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
特彆是今天霍琬琰看到水車以後出其的話多,還拿了紙筆將小型水車的過程一比一的畫了出來。
然後又和魚懷慕商量了那麼久麵試的事情,她其實現在有些疲憊。
蕭姮靠在椅子上放空,她突然對柳絮說。
“神女大人要成立科學部,我和魚娘子做部長,到時你和我一起去吧,就當是給我打下手,就等於神女大人和我說的那個叫什麼,秘書,對,秘書。”
柳絮一張臉都寫滿了不可思議,“殿下,真的嗎?”
蕭姮點點頭,“這自然是真的。”
“可是陛下會同意嗎。”
蕭姮站起身來,“不需要父皇同意,隻需要神女大人同意就夠了。”
蕭姮突然感覺這種自己就能決定一件事情的感覺很不錯,不用事事都需要父皇同意。
神女大人說這叫權利,原來這就叫權利。
梳妝鏡裡的薛荔如約而至,她穿著睡衣,臉上還敷著麵膜。
蕭姮早就對神女大人臉上的東西見怪不怪了。
薛荔看出來薛荔似乎有些疲憊,於是她開口道,“小公主,你今天看起來有些疲憊。”
蕭姮點點頭,“神女大人,您要成立科學部,我可以帶我的貼身宮女去給我當秘書嗎。”
蕭姮似乎很不習慣秘書這個詞,頓了一下才說出來。
薛荔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可以啊,其實你可以不用問我的,你自己決定就好,若是怕你的父皇不同意,你就說是我說的就好了。”
“謝謝神女大人,今日確實有些疲憊,商議了麵試的事情,還有,父皇有一個妃子有了身孕,宮裡到處都在張燈結彩。”
薛荔把麵膜取下來,看著蕭姮的表情,很明顯蕭姮談不上開心,隻是她自己沒有發現,她已經有了危機感。
薛荔沒有接蕭姮的話,她覺得不用她刻意去引導,蕭姮是個有野心的人,隻是她自己一直被馴服的太乖巧了,而她沒有發現。
她並不是乖順的貓咪,而是一隻凶猛的老虎。
這一點從她知道要讓自己的大宮女做秘書就能體現出來。
薛荔說了點彆的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問,“你上次提過,你的大宮女叫柳絮,她的姑母是大梁第一女詞人?”
說道這個,蕭姮臉上帶了一絲尊敬,“柳絮的姑母叫柳乘風,她寫了很多詩詞,她一生都未嫁,隻可惜後來柳家出事,她寫的詩詞有一部分遺失了。”
薛荔又問,“大梁隻有她一位出名的女詞人嗎。”
蕭姮脫口而出,“對。”
“那你有想過,為什麼好像是讀過書的男人就會吟詩作對,寫出詩詞來,而很少有女子寫出流芳百世的詩詞來呢?”
蕭姮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她很快得出了結論。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因為女子都在後宅之中,是嗎?”
薛荔又問,“大梁有話本嗎?”
“有。”
“那話本是男子衣的還是女子寫的。”
蕭姮老老實實的回答到,“我沒見過女子寫的話本。”
薛荔笑了一下,不過這個笑容在蕭姮看來更像是嘲諷。
“所以,為什麼呢?做官先不提,為什麼流芳百世的詩詞都是男子寫的,為什麼現在的話本都是男子寫的?我想讀過書的女子不少吧,為什麼這麼多年,隻出了一個柳乘風呢?”
蕭姮答不出來了。
她在思考,她以前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的問題,她以前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今天薛荔這麼問她,她突然覺得,對啊,為什麼呢?
讀書識字的女子不少,女子不能夠做官,難道還不能寫作嗎?
薛荔像個提問機器,“話本裡麵,有女子嗎?”
蕭姮突然發現,她似乎從來,一次都沒有,看到女子寫的話本,而那些男子寫的話本裡,主角都是男子,有奇談類,有斷案類,這裡麵或許有女子,但是那些都是一些不重要的角色。
薛荔看著蕭姮陷入沉思的模樣,不再多言。
讓她好好的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