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寰老神在在說道:“肯定有做。管事是金人,她們如今都忙得很,打聽誰是新皇,她們好趕著撲上去效忠,顧不上灶房。真正做事的,都是大宋的人。說不定,今中午的雜糧粥,還會濃稠些。”
邢秉懿一聽,恍然大悟點頭說倒也是,隨即眉頭微皺,說道:“新皇隻怕沒那麼快選出來。我估摸著不是完顏宗乾,就是完顏宗輔,他們最為厲害。他們無論誰,都是畜生,簡直壞到了骨子裡!”
趙瑚兒恨恨淬了口,附和道:“完顏氏一族,從上到下都爛糟糟,哪有什麼好人!”
完顏氏的人太多,趙寰弄不清楚誰是誰,淡然道:“兩蚌相爭,漁翁得利。既然他們都厲害,皇位就落不到他們頭上,會選出個好操控的年輕皇帝出來,他們在一旁輔佐。”
邢秉懿愣了下,說道:“也對,就像當年官家一樣。一輩子打算做富貴閒人,當年哲宗去得早,憲肅皇後選了他,稀裡糊塗當了皇帝。說起來,咱們大宋的太後都厲害得很,金人太後皇後哪能比。唐括氏同為女人,卻幫著完顏晟作惡,死有餘辜!”
當年哲宗二十五歲就駕崩了,憲肅皇後向氏是神宗皇後,從哲宗兄弟中選了親兄弟徽宗繼位。
宋徽宗在富貴安樂窩養大,喜好書畫閒情雅致,壓根不是做皇帝的料。
趙家天下也有趣,大宋從章獻明肅皇後劉娥起,後宮太後就手握實權,參政議政。至於皇帝,不是瘋就是死得早,一個比一個軟。
趙瑚兒喜滋滋道:“若真是傀儡皇帝就好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趙寰淡淡地道:“再傀儡的皇帝,能有趙佶他們混賬嗎?”
邢秉懿愣了下,趙寰連爹爹都不叫,直呼其名,可謂是大逆不道了。
不過,她卻深有同感,趙佶稱不上好皇帝,更稱不上好男人。連與其一脈相承,喜好詩詞書法的南唐李後主都比不上。
刑秉懿清楚,趙寰口中的“他們”,還包括遠在臨安的官家趙構。他登基之後,對她們沒任何幫助。他的至親骨肉們,照樣在金國吃苦受罪。
想到身上可笑的皇後封號,帶來的更多折辱,邢秉懿嘴裡泛起陣陣苦澀,低著頭一言不發。
趙佛佑摟著趙神佑,低聲啜泣:“我以為爹爹會來救我們,等了又等,卻一點消息都沒盼著。娘娘說,我們的爹爹都不管,她這個祖母,自身難保,也管不了我們。”
趙瑚兒雙眼一瞪,拉下臉不客氣道:“哭哭哭,哭什麼哭!他不救我們,我們就靠自己!九嫂嫂說了,咱們趙家的女人,都厲害得很!”
趙神佑小眼神放光,仰頭望著趙寰,說道:“是,咱們家的女人都厲害,比男人厲害。姑母就很厲害!”
趙寰失笑,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十三娘說得對,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們要自救。大殿沒了,皇宮就沒了用處。新皇登基,隻能在他的王寨繼位。”
趙瑚兒頓時緊張起來:“那我們可會被遷到王寨去?還有,完顏晟死了,我們可會被遷怒?”
趙寰笑著搖搖頭,“不會。他們忙著爭搶皇位,哪有空管我們。皇宮就這般破,王寨連大宋的村落都比不上,我們這般多人,遷過去無法安置。何況,這裡的宮殿已經修了一半,待開春後,會找更多的大宋工匠來趕工,方便新皇搬進來。”
趙瑚兒神色一鬆,輕撫著胸口,道:“不動就好。王寨裡我住過,我們許多人跟豬玀一樣,擠在小土屋裡住著,連轉身都難。”
大宋工匠越多越好,這是她們難得的機會。
還有浣衣院歡呼的女人們,趙寰在思索,要如何將她們團結起來,讓她們有敢反的勇氣。
沉吟片刻,趙寰聽了下屋外的動靜,眼神從幾人身上掃過,平靜道:“完顏宗翰是我殺的。大殿也是我昨晚點火燒掉的,是我殺了皇帝完顏晟,皇後唐括氏。”
屋內鴉雀無聲,幾人震驚地望著趙寰,一時忘了說話。
趙寰伸出瘦弱的手,垂眸凝視,“我與你們一樣弱,可我能殺了他們。我們有這般多親人,同胞,隻要齊心協力,哪能被他們欺負了去。金人隻是一群畜生,什麼時候,畜生能贏了人去?況且,我們可是趙家的女人,趙家女人,向來比男人強!”
她目光灼灼,滿含著堅定與力量:“你們,敢不敢與我一起,反抗金人,奪回我們女人的尊嚴,奪回大宋失去的江山,我們要回家!”
趙神佑小臉嚴肅,伸出瘦骨嶙峋的小手,覆在趙寰的手背上,鄭重其事道:“我敢!”
趙瑚兒嚶嚀嗚咽一聲,飛快伸出手,搭在了趙神佑的小手上:“我敢!”
接著,刑秉懿,趙佛佑,趙金鈴都伸出了手。幾個弱女子,手牽著手,頭抵著頭,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連聲說:“我敢!我敢!我敢......”
趙寰仰著頭,眨回了眼裡的淚。光有信念還不行,她低下頭,密密與她們商議起來:“接下來,我們要發動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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