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午休,池柚去公司樓下的小超市裡買了些水果,到下午的時候,她提著水果坐電梯上樓,技術部有幾個人這會兒確實來上班了,但岑理還是沒來。
她唯一還算比較熟悉的王凱寧也不在。
鼓起勇氣找了個人問,那人說昨天他們幾個是淩晨兩點走的,因為實在撐不住了,但岑理好像還能堅持,再加上他又是小組長,所以就讓他們幾個先走了。
至於岑理到底是幾點下班的,他們也不清楚。
“那他今天還會來上班嗎?”
“杭總給他放了一天的假,今天應該不會來了,”那人說,“你有什麼事直接手機跟我們組長說唄,他睡醒了就會回你消息。”
“好,謝謝。”
神色擔憂地回到工位,池柚掏出手機給岑理發消息。
早知道他會加班加到快早上,昨天就幫他逃跑了。
隻是單純的玩一個通宵都累,更何況是一個通宵都在工作。
「你醒了嗎?」
「你昨天加班是不是加班到很晚?」
「醒了以後要記得吃飯」
發了幾條後,對麵也看不到,這些消息就跟石沉大海似的,收不到任何回應。
如果是從前,池柚這會兒肯定已經放棄了。
但一想到昨天他跟自己求助,自己非但不幫忙就算了,還在彆人麵前故意隱瞞他們之間門的關係,聽上去就像一個騙人單身的渣女。
愧疚感越來越強烈。
「你今天還會來公司嗎?」
過了幾分鐘,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發過去:「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
……
晚上七點的時候,孟璿過來問池柚要不要叫餐。
加班的叫餐服務都是由公司提供,不用錢,所以基本上是想點什麼就點什麼。
池柚翻著手機,正猶豫著今天晚上是吃快餐還是米飯,屏幕上方顯示來消息了。
「岑理發來了一條消息」
她心一緊,也不管吃什麼了,趕緊點進去。
岑理:「我到公司了」
池柚突然站起身,孟璿嚇了一跳,問她怎麼了。
“我上個廁所。”
“那你吃什麼?我幫你點。”
“不用了,我待會兒自己點吧。”
離開工位,池柚深吸口氣,給岑理直接打過去電話。
那邊接得挺快,嗓音懶懶的,聽上去有些疲倦:“喂?”
“是我,池柚,”池柚頓了頓,問,“你來公司了嗎?”
“嗯,有事嗎?”他問。
“我當麵給你說吧,你在辦公室嗎?”
“在。”
“你等我。”
掛掉電話,池柚直接坐上電梯。
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在岑理麵前的表達能力,上了樓以後,看到工位上的岑理,一身深色襯衫,顯得那張本來就因為熬夜加班的臉更白了,唇色很淺,清雋眉眼間門似乎也浮著淡淡倦色。
都這幅樣子了,還堅持晚上過來上班,太不容易了。
池柚心疼地蹙蹙眉。
工位附近就他一個人在,其他人應該是去吃晚飯了,池柚醞釀了一下,走過去,乾巴巴地開口:“吃飯了嗎?”
放在鍵盤上的手指一頓,男人的目光沒動。
“沒有。”
“那你豈不是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嗯。”
“我請你吃晚飯吧,我知道公司樓下有家餐廳味道不錯的。”
岑理抬頭看她,聲音極淡:“今天不跟你姐夫的同事一起吃晚飯了?”
池柚一下子沒懂,老實說:“我跟他們隻是昨天吃飯,今天不跟他們吃……”
“所以才想起找我了?”
池柚訥訥地張了張嘴。
她哪有才想起,她明天一整天都在想他,可是他又不在公司,她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兒,就隻能這個時候才見到他。
她呆呆的樣子看得岑理眉頭微皺,垂下了眼,開始趕客:“你去吃吧,晚上還要加班,我還不餓。”
“不餓也要吃啊。”
池柚見岑理又把目光放回了電腦屏幕,抓了下手指,小聲關心道:“還是吃點吧,我請你吃。”
“吃吧,不吃會得胃病的。”
他不聽勸,她反正也不走,就站在他旁邊,時不時來上一句,存在感特彆強。
這層樓辦公的大多是男人,突然來了個女孩子,不但帶來了小心翼翼的嘮叨,還帶來了淡淡的香味。
不刺鼻,但離得近了,能夠聞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岑理動了動喉結,直接拿起桌邊的水杯起身,準備去飲水機那邊接杯水喝。
結果池柚看他要打水,又說:“隻喝水不行的,還是要吃東西。”
岑理沒理她,她就跟在他身後,跟著他一起走到飲水機那邊,然後他打好水,她又跟回來。
反正岑理也不聽她的,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啥,為了讓他不覺得自己煩,池柚乾脆就不說了,但又不想就這麼下樓,因為她看得出來他確實是生氣了。
長這麼大,她隻知道該怎麼哄生氣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還有同性的朋友,異性她沒哄過,更彆說男神了,也不知道男神會吃哪招兒。
想不出來辦法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她跟著他就對了。
等他主動開口,她就有機會了。
池柚是這麼打算的。
岑理喝了一整杯水,女孩子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然後他又起身去打水,結果池柚還是跟著他,跟著他去,跟著他回。
“……”
一個無聲的跟屁蟲,說她吵,她也不說話,說她不吵,可是她又確實很影響自己。
喝完第二杯水,岑理又起身了。
池柚還是跟著,直到他走到了這層樓的洗手間門門口,轉身問她:“我要去洗手間門,你也去?”
池柚的臉上並沒有如他所願般的浮現出尷尬,而是驚訝地看著他。
“你才剛喝的水就要……?”
男神的泌尿係統可真好。
岑理怔了怔,似乎聽懂了她的潛台詞,臉色一沉。
還好她嘴巴及時刹了車,後半句話沒說出口,池柚趕緊說:“哦哦,那你去上吧,我站在這裡等你。”
“……”男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沒轍的神色,“你到底想乾什麼?”
池柚特彆真誠地說:“我想讓你去吃晚飯。”
“如果我不吃,你就一直這麼跟著我嗎?”
“……”
她確實有這個打算,反正以前她就是這麼對付姐姐的。
池柚雖然沒說話,但她的眼睛一向是情緒的窗口,明亮清澈,咕溜溜轉了兩圈,岑理也就大概看出了她的意圖。
岑理的眼中劃過無奈,扯了扯唇:“你是在跟我耍賴皮嗎?”
渾身上下都是賴皮的樣子,偏偏池柚嘴上還不承認:“叫你吃晚飯怎麼能說是賴皮。”
男人微眯眼,朝她彎了彎腰。
突然地,他抬起手,輕輕地掐住了池柚的一邊臉。
帶著涼意的手指觸上她軟軟的臉頰肉,池柚心臟一停,下意識睜大了眼。
他掐她臉?!
岑理的力道不大,聲音也輕輕的:“那我要回家,你也跟著我回家?”
去男神家嗎?
媽耶她居然有生之年能去岑理家做客。
池柚臉頰滾燙,聲音同樣也輕輕的:“……那我去你家給你下個麵?你喜歡吃麵條嗎?”
岑理眼神一暗:“男同事家你也敢隨便去?”
“當然不是,但你不是普通同事啊,是——”池柚心一狠,忍著羞恥說,“男朋友嘛。”
進步了進步了,池柚你太棒了。
池柚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今天說我是你男朋友,那昨天為什麼說我是你同事,”岑理扯唇,“你的嘴是什麼做的,一天一個說法?”
說罷,他又皺起了眉,改掐她的嘴了,拇指和食指撚著她的兩片唇瓣,擺弄成鴨子的嘴巴形狀。
搞不清是男人的指腹更柔軟一些,還是她的唇瓣更柔軟一些,池柚眨眨眼,眼睫的上下頻率掀動得厲害。
她唔唔了兩聲,示意自己有話要說,岑理這才放開她的嘴巴。
池柚解釋道:“我昨天是一下子還沒轉變過來,你從同事變男朋友什麼的……”
她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呢。
剛剛捏過她兩片唇瓣的指腹還留有著溫度,垂著的手無意識摩挲了幾下,岑理歎氣,看了眼周圍。
確定沒人了,剛剛掐過她的臉又捏過她唇瓣的手又來到了她的下巴處。
岑理抬起她的下巴,傾過頭。
陰影覆蓋而下,清冷的氣息到了離她鼻尖咫尺的地方,還沒有停下,接著將咫尺變成了零接觸。
池柚呆呆地想,她這次好像真的能數清楚男神的睫毛有多少根了。
還亮著燈的辦公樓層裡,樓下似乎已經傳來了吃完晚飯回來的同事們的交談聲,柔軟和柔軟一觸即離的相貼,還沒來得及數清楚男神的睫毛有幾根,池柚的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
臉燙得不光疼,還麻麻的。
“現在轉變過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