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沒有關係麼!
元治差點脫口而出。
“阿兄在說什麼胡話, 宮中都知她和陛下是什麼關係。”
元澈盯著他,“這話你不要讓我以後還聽到。何況那隻是以前,之後已經和陛下沒有任何聯係了。”
“若是再胡言亂語, 小心我這個做兄長的罰你。”
說罷,元澈越過元治往門內走去。
元治望著元澈的背影, 狠狠咬了咬後槽牙。
他從後麵追了上去, “阿兄明明就是被冤枉的,如今被塞了這麼一個人, 阿兄怎麼半點都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元澈停住腳步反問。
元治心想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 又不是真的和董美人有什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構陷, 還人清白, 難道不應該是理所當然。怎麼被塞了個女官, 還要感恩戴德?
哪怕他知道兄長對那個貌美的女官有意,但這東西根本做不得數, 也不至於為了這點所謂心悅就將正妃的位置給搭了出去。
“董美人出身卑……”元治話語還未說話, 對上了元澈的眼睛。
元澈的注視鋒利如刀, 將他那些未儘的話語全都逼回了喉嚨裡。
“她母家,能在齊國擔任刺史主簿長史這樣的位置, 足以說明她出身不錯。”
這能算是什麼不錯,元治不知道兄長到底是怎麼了。他們宗室,若是以前也沒有辦法了。可是現如今他們不是那等被排擠在外的遠支宗室。尤其兄長都已經封王, 自然是應當照著宗室娶妻娶於後族高門的規矩。
“那她和清河崔氏, 趙郡李氏的門第比起來又當如何?”
元治道。
“出自帝太後門下,你說如何?!”
元澈眉梢和話語裡罕見的生出了濃厚的怒意,他盯著麵前的元治,“你難道真的是越年長就越不像話了嗎?!指責阿嫂, 也是你能做的?!”
他們兄弟個,自小沒了父母。一起相互扶持,艱難長大。元治更是被上頭的兩個兄長仔細照料,他冷不防被元澈這麼一罵。好半會呆愣在那兒,連帶著腦子都轉不過來。
麵前的兄長是不輕易表露喜怒的人,就算是仇敵,他也不會如此直白的開口怒斥。
元治滿腹委屈,望著元澈。
“婚禮宮裡已經定下來。不管郎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元澈皺眉望著元治滿臉的愕然,“她是你的阿嫂,你應當尊敬她。以後若是再讓我從郎的嘴裡聽到任何不敬之詞。那我就真的要不顧兄弟之情罰你了!”
話語字字如同一通鐵錘,把元治給錘了個滿地找牙。因為他們家處境艱難,他又是同母兄弟裡頭年紀最小的,上頭的兩個兄長都讓著他。哪怕真的闖禍,也會幫著給他收拾。這麼言辭嚴厲的還是頭次。
“難道阿兄是為了顧全大局?”
元治開口道。
元澈皺眉,才開口道了一句不是,對上元治那雙迷茫的眼睛,“說了郎也是不懂。”
怎麼會就不懂呢。元治想要反駁。
“陛下為了全了臉麵,將他寵幸過的人給阿兄……”
元澈想到了明棠在宮裡那番話,臉色再次難看,元治到底不是真不諳人事,見著他那越發青黑的麵色,頓時諾諾不語了。
“你把門口的那兩尊石獅子提到中庭裡去站著。”
元澈發話。
元治沒料到兄長說過的話,竟然這麼快就兌現了。
“快去!”
元治垂頭喪氣的去了,他照著兄長的話,在家仆驚悚的注視中提起來,往門內去。
元治的武力比不上元澈,那兩頭石獅子論個頭不大,和洛陽裡時興養的拂林犬個頭稍微大些。不過用料到底是石頭,就算是那麼一隻,提在手上也有不小的重量。
他幾乎是挪著兩條腿到中庭裡站著。
這個天已經冷起來了,人手裡提著兩頭石獅子,在寒風裡站在,半點涼意都沒有。額頭上冒出的細汗被冷風一吹,冷得一個激靈。
元治把這事放在心裡左右來回的想了幾遍,腦子裡靈光一閃,差點沒把手裡提著的石獅子丟了去拍大腿。
兄長受構陷那事,分明就是要把兄長置之死地。天子願意擺出姿態,自然是為了保全兄長。雖然把人嫁過來太缺德,但大局上著想,也是忍了。
元治越想,越發越覺得自己兄長委屈。
明棠從宮中去往成家待嫁,她這年紀,朝廷都能收她不嫁的賦稅了。誰都沒料到,竟然還有這麼一遭。
成家上下對她很是客氣,說是養女,但到底是這麼大的人了,也沒有怎麼相處了,隻是聽說有這麼一個人。臨時湊的一家子人,也不可能瞬息間就有什麼親情來。
成太後對她很寬厚,她不但是把自己的積蓄帶了出來,另外還給了她不少東西,除卻那些可以當錢花的錦帛之外,還有許多的金銀。
這架勢,就算真的和後族女子也沒有太大的區彆。
明桂臨行的時候,握住她的手好生叮囑,“在宮裡沒有高位,在宮外有個王妃的位置也不錯。宮內是好,一輩子圈在裡頭也可憐,在宮外還能隨處走走看看風景。”
“和清河王好好在一塊吧。”
能不能好好在一塊,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而且也得看運氣,這世上想做成一件事,和能不能做成,完全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