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好了?”
“嗯。”
趙東沿擦拭著頭發,從洗手間出來就被溫芸“關心”。
溫芸是真的關心他。
視線巡禮,從他的發絲一路往下。
黑色T恤顯瘦也顯腰身,短袖露出手臂,肌肉線條不用刻意使勁,依然完美流暢。
再往下……
他穿褲子了,寬鬆的,掩蓋形狀。
就在趙東沿以為檢閱結束,剛要鬆口氣時。溫芸忽然伸手,食指蹭了蹭他的背闊肌。很輕,似是用指甲細細劃出電光條。
電光條燃起來,火樹銀花,趙東沿的熱汗又膨了出來。
猜測被驗證,溫芸皺眉:“洗冷水?”
“……嗯。身體好。”趙東沿幾乎咬牙。
安靜的每一秒都煎熬。
明明穿了衣褲,在她麵前卻如透明。
溫芸的目光很“純”。
非純真,而是純粹。
帶著真實的拷問和嚴謹的探究,在他每一處皮膚遊離,都如最高端的掃描儀,紋路肌理,寸寸清晰。
趙東沿先敗陣投降,絞殺於她的至純目光裡,哀求道:“你能不能讓我先去穿件外套?”
溫芸問:“你冷?”
“嗯。”
“冷還洗冷水澡,你撒謊。”
“我撒謊什麼了。”趙東沿快要招架不住。
溫芸的目光像回溫的太陽,照一照,再腐朽的泥沼也能抽出新芽。
他的感情、謊言、內心,以及身體,在升溫的日光下展露無遺。
溫芸說了一句話。
趙東沿腦子轟聲一炸。
“你說什麼,什麼反應了?”
“你。是不是起……”溫芸言簡意賅,“反應了。”
趙東沿情緒澎湃,拉住她的手,直接把人抵向桌沿。
“溫芸。”趙東沿眼底攤開一層薄薄慍氣,“剛剛咱倆做的那件事,如果是在你迷惑不清楚的情況下發生,好,我道歉。”
“你為什麼要道歉?”
“為我的冒犯道歉,為我卑鄙齷齪的下流欲望道歉,為我對喜歡的女人控製不住下半身道歉。”
溫芸說這種道歉不對。
明明是我先拋出橄欖枝的。
“去他媽的橄欖枝。”趙東沿是真被逼急了,“你不用給我找借口。我就是想抱你,親你,再過分一點的也不是沒有過。我想將你各種各樣很久了。溫芸,你滿意了嗎?能不能給我留點臉……求你了。”
“求我有什麼用,”溫芸:“你自己起的反應。”
趙東沿快被逼瘋,左腳擠開她的右鞋尖,以一種不太溫柔的進攻方式,半邊身體蠻橫於她左右腿之間。
他皺眉,無奈且惱火,壓著聲音道:“你懂不懂事兒?男人女人你說能乾什麼,難不成吟詩作對假正經?這些你哥沒教過你?”
“沒有。”溫芸說。
趙東沿愣住。
“程嶺墨從來不會這樣親近我,我每次想這樣親近他的時候,他總會找理由。”溫芸茫然回憶,“那時我真傻,以為他是真的愛我、疼我、珍惜我。現在我懂了,他是不想善後。”
趙東沿低罵一聲,“操。”
掩進嗓眼的咒斥,溫芸並沒聽太清,“你說什麼?”
“炒……菜。”趙東沿眼尾上揚,似笑非笑,“我說,你的菜炒好了。”
溫芸想了很久,怎麼忽然扯到炒菜上去了?
他大概是想說,他是她的菜?
可這也太老土。
“不明白?”趙東沿笑。
能這麼問,應該就是故意,且不是什麼文明小語錄。
溫芸低頭,看著他擠在自己雙腿之間的半邊身體,輕聲提醒:“下次你應該穿再寬鬆一點兒的褲子。”
“什麼?”
“你……杵到我了。”
以前,溫芸在程嶺墨身上也看見過拔地而起的高樓。
她青春期的每一次悸動,幾乎都與程嶺墨有關。新鮮的好奇,探索的迷茫,克製不住的衝動,少年會有的,她也有。愛人本該是最好的啟蒙老師,但程嶺墨並不如此。
他以近乎變態的自製力,用一次次的拒絕,一層層地覆蓋在懷春的少女心頭。陷在這種用糖紙包裹的虛偽裡,竟還認為他在珍惜自己。
然而看到趙東沿。
坦白的欲,真實的身體,本能的反應,粗野如炙的眼神。
溫芸想起一句歌詞:
—我將被你拯救
—逃離人類荒謬
趙東沿又洗了個冷水澡。
這一次比剛才時間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