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前輩,此話一出,不管是球裡的我,還是球外的澤田綱吉,一時都無言以對。
澤田綱吉也不好再追問了,於是繼續訓練。
外麵巨響不休,大量的碰撞聲不斷,原本應該是很吵的,但是我聽多了竟然有些發困。
我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伴隨著外界間歇性的響聲,居然就真的這麼睡著了。
球體的內部漆黑一片,又實在很柔軟,待在裡麵會給人一種真的躺在雲間的錯覺。沒有那些讓人渾身發毛的窺探,沒有耳邊回繞的囈語,我這一覺睡得意外地安穩。
因為睡太香,再次醒來的時候甚至還有些不情願。
我眯起眼睛,抬手擋住外麵照射進來的光線。
“前輩……”聲音也變得沙啞黏糊起來。
“球體”溶解了一半,而雲雀正背光站在我麵前,目光定定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此時澤田綱吉已經不在這裡了,應該是結束訓練離開了。
雲雀一張素白的臉繃得緊緊的,然後抬腿走進來。
我剛睡醒,頭腦尚且昏沉,就這麼半躺著沒動,眼看著他靠近。
雲雀進來之後,他身後的雲之火焰再次增殖,將缺口補上了,周圍也重新變得漆黑一片。
我看不見對方,隻能通過周圍空氣的流動和氣息來大概感受。
大概判斷了一下對方的具體方位,我伸出手胡亂摸索了一下,然後揪住一小片微涼的衣角。
黑暗中,有人摸了摸我的臉。
“……前輩,訓練結束了嗎?”我小聲問他。
我和雲雀恭彌認識至今,喊他名字的次數屈指可數。哪怕現在已經脫離學校的環境氛圍了,但是我已經習慣這麼叫他了,一時之間很難改過來。
“嗯。”他低聲回應我。
我們之間的距離應該是很近的,我不確定地想到。但是周遭卻伸手不見五指,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安和散漫交替出現,搞得我有些不自在。
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腰。
距離進一步拉近,逐漸變得密不可分起來,衣料上熏附的檀香被上升的體溫帶動,仿佛化作了有形的霧氣,將人纏繞其中。
溫存又曖昧的氣氛讓我感到倦怠,總是警醒的神經也像是泡在了溫水裡,我忍不住伸手環住了對方的肩膀。
但就在我們彼此依偎的瞬間,雲雀身上的氣息徒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皮膚刺痛,大腦同時朝我發出警報,半密閉的空間中寒意淩冽,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殺意。
雖說我和雲雀雖然時常切磋,但他真正對我釋放殺意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我們以前互相喂招打上頭了,他會下意識地帶一點殺氣,但大部分的時候,雲雀在我麵前的形象最多就是冷漠,並不多麼尖銳。
但此時此刻,直到我真正麵對十年後的雲雀恭彌,才算是真切感受到了這些年,原來的他身上的煞氣也隨著年歲呈現幾何性增長了。
我被他身上的氣勢一壓,下意識地就緊張起來。原本環抱的姿態變為抗拒,我瞬間翻臉,手上用力,想要將人推開。
雲雀的手臂卻和鐵鑄的一樣,紋絲不動,他語氣森寒:“又來了。”
“什麼?”我有點不高興,畢竟在這種時候被遇到這種事不會太愉快。
原本放在我臉上的那隻手下滑到腰部,隨即交叉收緊,像是一個鎖住的動作。
“六道骸,你身上有他的氣息。”
“真是礙眼,果然還是要殺了他才能讓我安心。”
我剛想說不可能,但是想到昨晚不甚安穩的夢境,一時之間又有些不確定了。
但唯一能確認的是,雲雀確實不是一個會胡說八道的人。他不會找借口,更加不可能撒謊。而多年前那場意外落敗讓他始終耿耿於懷,也導致雲雀這十年一直沒有放棄對幻術的研究,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比大部分幻術師還要了解幻術本身。
既然幻術雷達雲雀本人都蓋棺定論了,那也就是說,六道骸確實出現過。
想到這裡,我也忍不住開始要冒殺氣了。
心思急轉,我已經有了諸多猜測,但是我並沒有和雲雀說的打算,而是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像是一個為了轉移話題而進行的安撫動作。
說來也奇怪,雲雀這麼一個人,脾氣這麼硬,頭發卻細密又柔軟,摸起來像是貓的背脊。
至於六道骸,我會解決他的,但是不想靠雲雀。
想到六道骸那神出鬼沒,能把人玩得團團轉的幻術,心中那股隱秘的火焰再次燃燒了起來。
曾經的他是我難以攀越的山峰,而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親手料理他。
“這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來。”我趴在雲雀肩上,小聲說道。
雲雀沒說話,但他身上氣壓很低,明顯在不爽。
“彆這樣嘛,他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對手,想親自解決而不是靠彆人。這種事情,前輩也能理解的吧。”我微笑起來。
雲雀依舊沒出聲。
哎,真的生氣了。
雲雀一生氣,我反而開心起來。隨後我在一片黑暗中伸手,摸索著碰到了對方的臉——那一處的肌膚光滑柔軟,像是在觸摸一塊質地細膩的玉石。
纖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 ,一路往下,是柔潤的嘴唇。
我捧著他的臉,淺淺地在上麵啄了一下,輕盈而快速,像是在奶油蛋糕上綴了一顆櫻桃。
“彆生氣了嘛。”
雲雀永遠穩定的呼吸聲中斷了一秒。
我放開了他的臉,再次伸手將人推開,果然,這一次意外的順利。
我腳步輕快,走到邊緣處,抬手拍了拍依舊緊閉的“球體”。
“我要出去了前輩。”我一邊說,一邊在心裡計劃怎麼把六道骸給釣出來解決掉。
身後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我皺起眉,轉頭催促:“前輩?”
在我轉頭瞬間,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隨後背後一陣痛麻,我被他用力地按在了身後由雲之火焰組成的桎梏上。
這層“牆”不複剛才的柔軟變得堅硬冰冷,死死貼在我的皮肉上。
“唔。”
我痛呼了一聲。
柔軟的唇齒也會變得尖銳嗎?
我很快得到了答案。
下唇被人咬破,血珠剛冒出來就被吮走了,雲雀的手牢牢按在我的肩膀處,像是猛獸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