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樓有點老,安裝得還是聲控燈。走廊裡烏漆嘛黑,暗得好像隨時能變成命案現場。
宋枝香的手臂卡在他的腰側,抬眼盯過去:“你真的生我氣啦?我也沒做什麼啊,真真怎麼這樣容易鬨彆扭啊。”
四周昏暗。周奉真淺色的眼瞳微微映著光亮,他沉默片刻,就著這個姿勢低下頭,手掌摁在宋枝香後腰上讓她無法退開,鼻尖貼著她肩上的絲質外衫裡嗅了嗅。
那是人類聞不到的氣息。
他垂下眼簾,聲音就落在宋枝香耳畔:“我容易鬨彆扭嗎?”
“你……”她才說出一個字來,就緊急刹車,感覺勾住身後的手扣得很緊。
“你一遇到他,身上就會多出一股淡淡的苦味兒。”他說,“是苦辛中帶著一點甜,中草藥的味道。”
他說得是……王廣默?
“他比我更符合你的條件嗎?你說過想要體能不如你的,你是不是想過他在床上會比我好?你有沒有……”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宋枝香幾乎從這句話中聽出細微的哽咽。她手足無措,聽到周奉真又問了一次:“是我容易胡鬨嗎?”
“啊……”就算她腦子轉不過來,也立馬感覺到非常強烈的危機感,“不是,我沒——”
他封住她的唇。
宋枝香沒有閉眼,感覺被蜻蜓點水似的很輕巧、很矜持地觸碰了一下,隨後驟然沉墜進柔軟的棉花糖裡——但隻有那一刹那的沉浸,然後他從容地退避,泛著紅的眼眶從她的視線範圍內撤離,維護住自己脆弱的防線。
怎麼好像……是我欺負他。宋枝香怔愣地想。
她不太懂,但她很灑脫豁達,換而言之,就是比較莽。
所以她就把這個脆弱的防線捏碎了。
宋枝香把他拉了回來,在對方還沒完全拉開彼此距離時。她的手攥住周奉真的衣領,一絲不苟的領口被她抓得淩亂不堪、布料內側裸露出來,那條工整整潔的領帶被她的手從咽喉拉緊,一直扯皺到冰涼的領帶夾。
他被迫低頭。
宋枝香熱情地貼上去、用力地控製他的距離,口紅印在他唇上,香甜軟糯的舌追著他親,比起周奉真的接觸方式,她簡直像是漫天的暴雨,而且還把海邊都衝到決堤。兩人接吻的嘖嘖作響聲,把樓道裡的聲控燈都吵醒了。
燈光迎麵蓋下來,在周奉真氣息耗儘時結束。
宋枝香還是沒鬆手,她伸手給狐狸精擦了擦唇角,那點口紅印被親過、抹得非常模糊,到了他的唇角,這點朦朧的紅幾乎有一種豔麗的痕跡——他這麼清澈純情、這麼溫潤柔和,直至此刻,宋枝香突然意識到他是一隻很有道行的狐狸精了。
她的腦子都被榨空了,隻覺得他很英俊,但是又很漂亮、很豔麗……給男人能用這種詞嗎?宋枝香有點分不清了,她的感知非常朦朧,每一次重大的情感判斷,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挑戰。
周奉真轉過頭,很久沒有看向她。
但宋枝香牽他的手的時候,周狐狸也沒有躲避,隻是悶不吭聲地跟她回家。
兩人雖然沒怎麼交流,但各自肚子裡起碼偷偷想了一萬句“這可怎麼辦”。宋枝香在玄關換了鞋,看著周奉真去給家政機器人充電。
這可怎麼辦。她靠在電視櫃旁邊在心裡琢磨,男人要怎麼哄?書上說的管用嗎?這種霸道總裁是不是都得以拯救為主?
宋枝香還沒想明白,門鈴就響了。她一開門,談小月跟她前後腳地鑽進屋裡,上來先啪嘰衝到她懷裡,猛地一撲,然後得意洋洋地道:“局裡把隊長調回去了,我來跟你住——不是,我來保護周公子了!”
“你負責他?”宋枝香下意識問,“周邊的布控怎麼樣?”
“很不錯啊。”談月道,“我保證,隻要在我上工的時候,彆說通緝犯了,就是一隻蒼蠅也彆想接近他!”
宋枝香鬆開手,她就乖乖鑽了出去,跑去冰箱裡看看有沒有新買的牛奶。
談月是段蕭的副手,而且也進行過保護的職責,這樣安排倒是很正常。
宋枝香一邊點頭,一邊看著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罐粉紅色包裝的牛奶,把自己帶的背包非常自然地放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頻道。
這丫頭,天天喝那一個口味的不會膩嗎?
她家囤的草莓牛奶都是給談月準備……
等一下。宋枝香腦海裡電光石火地掠過一條引線,她下意識地抬手嗅了嗅自己的指間——是談月衣服上留香珠的氣味,根本聞不出來草莓味兒。
宋枝香猛地扭過頭,看見機器人的麵板上已經顯示出重啟的豆豆眼,周奉真還在低頭調試機器人的設置和功能,她一手拉起周奉真,把他帶到廚房角落。
她用異能者都聽不到的、非常非常輕的聲音,對他耳語道:“你有沒有覺得小月身上有什麼味道?”
周奉真沉默幾秒,盯著她看了看:“這是考驗我嗎?”
宋枝香:“……?”
“我上次接觸她是火災情急,你遞給我的。”他說,“我怎麼知道她什麼味道?”
宋枝香有點著急:“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你看你是狐狸,狐狸也是犬科,你就不能用你非人的嗅覺聞到點什麼嗎?就那種,不正規的,不太對勁的,呃,感覺很犯罪的!”
周奉真:“……我是狐狸,不是緝毒犬。”